“偌大庙堂,就像这大榕树一样,看上去主干就这么一根,但上面却有无数分支,下面还有看不见的无数须根。”
“李辰安却和这颗大榕树毫无关系,他是个局外人。他本来并没有进入任何人的眼,可自从花老大人将他的诗词带入京都,他的名字……其实在那时候就落在了庙堂上许多有心人的眼里。”
“当然,而今也仅仅是落在了他们的眼里,因为他实在太小,就算诗词了得,就算他的画屏春这名字也早已传遍京都,可这些都是小道。”
“所以,你奶奶将你召唤到京都,钟离府在默默的看,姬贵妃听了你母亲的话之后浅浅一笑,父皇在喝了他那酒之后也仅仅是赞美了一句。”
“他的分量还不够!”
“他需要证明他的能力,那广陵城之局,就是第一个考验。”
“若是他连广陵城的一个霍家都对付不了,若是对付一个霍家都需要外力来帮助……那么他就仅仅是一个能够写出几首好诗词的文人少年罢了!”
“这样的少年,在宁国有许多。”
“你不是希望他如商丞相那般的么?商丞相当年入京都,京都风起云涌,他以一手之力将所有风云握在了手里……他在京都开了一个棺材铺子,该杀的杀,该斩的斩,用去了三百二十八口棺材!”
“这就是能力,这才叫魄力!”
“唯如此,他才当得起钟离府的姑爷,也才有资格在当下的风雨中闲庭信步!”
宁楚楚洋洋洒洒的一番话,将这些事的本质给道了出来。
钟离若水这才明白原来奶奶是出于这么个意思。
原来就算是父亲和哥哥也对李辰安所做之事默默的看着,并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
但这不是她钟离若水所想的呀!
“我从未曾想过他出将入相!”
“我就想着他平平安安,在桃花溪畔酿酿酒,在桃花山庄写写诗词,仅此而已!”
“你应该是了解他的,他哪里有那般高大的理想?”
“他就是个随性之人,不然怎写得出胸中无事一床宽?怎写得出人生只似风前絮,
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连江点点萍这样的词?”
宁楚楚看着钟离若水紧张的模样嘴角一翘:“你这还是关心则乱!”
她脸上的笑意徐徐收敛,从那食盒中取了一块马蹄糕,拨去纸帛递给了钟离若水。
“若是在太平盛世,你的这番想法当然没有问题。”
“可而今……宇文峰已经建立起了大荒国,漠北之战一触即发,若是十万荒人出了九阴城……若是夏侯卓再没有守住燕云关……只怕燕云十六州便会就此沦陷!”
宁楚楚深吸了一口气,“而今形势已如此恶劣,可朝中意图发兵居然无粮草可用,最后还得一个女子来解决此事……不说这些了,明儿个晚上太子哥哥和太子妃在东宫设宴为簌琳公主辞行,你可一定要来。”
“哎,簌琳公主也是命苦,但我真的很佩服她。若是和漠北和亲达成,倒也算是解了现在宁国之危……至少给了宁国一些喘息的机会。”
钟离若面色凄然,一声叹息,问道:“怎可能无粮草可用了呢?去岁江南之地不是丰收了么?”
“是丰收了,不过……不过那些粮食通过玉广大运河运至京都的时候,被双蛟湖的水匪给劫去了一半!”
“……所以今岁的税赋又增加了两成?”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姬丞相说,当下之局,全国上下当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
“你应该给你的李郎写一封信,他那酒……还是少酿一点的好,毕竟耗粮太大,莫要成为了别人手里的借口。”
“另外我倒是还得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宁楚楚又露出了一抹微笑,“听说……前些日子鱼龙会的一个客卿长老提名你那李郎为广陵城鱼龙会分舵的舵主,鱼龙会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