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逃吗?”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男人身体恢复能力强悍,此时伤口已经差不多止住了血,他呼吸稍稍放缓,按在伤口上的手未动,淡淡道:“胜负未分,为何要逃?”
她小声噗嗤,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两日前,暗卫已得本宫命令赶往猎场,算算时日,也该折返了吧?”
谢云臣瞳孔兀的紧缩,恍惚间,如一根墨蓝竖线,似一条毒蛇吐雾。
他闭上眼,周遭气息沉凝。
这个时候派人去褚明山,还能有什么原因?
可两日前,她甚至还没有见过谢钦,也根本没有掌握任何切实证据……
似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徐碧琛矜持地抿嘴笑笑,拉住袖子,遮掩颊边小梨涡,羞涩道:“本宫没别的优点,就是有点喜欢未雨绸缪,许多事,晚了可就来不及了,大人觉得呢?”
回应她的,是难言的寂静。
他摇头,轻轻一笑:
“没到最后那刻,娘娘怎知结局如何。”
女子直视他的眼睛,铿锵道:“邪不胜正,亘古不变之真理也。”
“何谓正,何谓邪,娘娘真的能分清吗?”
徐碧琛自己就是个黑白通吃、办事无章的主,她会听谢云臣那套糊弄人的说辞?
只见美貌女子桀骜扬眉,朗声道:“皇权蔽日,此荫之下,我为正,你为邪。”
“若有朝一日,你一手可遮天,权可倾天下,你便是正,我沦为邪。”
“强者生存!这,就是天理。”
如今天下在景珏的手里,他站在哪边,正义就在哪边。
他双眼猩红,满目血光。
其声喑哑,其情愤懑:“凭什么?”
凭什么有人从出生起就高高在上,而有人却卑贱如泥。
有人对权势财富唾手可得,有人却终其一生无法逃离苦难。
如果命运这样安排,他便豁出这条贱命,逆天改命前行。
徐碧琛上了台阶,眼神无波,她说:“你可认输?”
只待暗卫携圣旨归来,她就要将谢云臣下狱彻查,届时,他一败涂地,再不能翻盘。
谢云臣冷笑,不发一言。
她还想说点什么,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琛贵妃眉心微蹙,知道她们没事不会打扰自己会客,当即扬声让宫女进来。
得了应许,彤云跌跌撞撞破门而入,她神色仓皇,牵着裙角跑上台阶,附在主子耳边低语。
不知她说了什么,刚才那肆恣张扬的美人瞬间失了颜色。
她好像风雨中禁不住折腾的小花,被狂风暴雨打掉了花瓣,打折了根茎。
徐碧琛睫毛微颤,对下方的男人说:
“今日谈了这么多,本宫也乏了,大人自行离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