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瞳孔蓦地放大,怨恨开出花,枝蔓沿着她的心房往上攀延,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牢笼,把她桎梏,让她难以呼吸。
捂住胸口,顾雁沉止不住地喘着粗气。
把画狠狠地砸在地上,她发狂似的从绣月手里扯过其他两幅,拉住两端打开,见画上的场景,不由痛色满目。
往后踉跄几步,手指无力地舒展开,那画便从她手中滑落,‘咚’地一声落地。
“娘娘……”绣月从没见过娘娘这个样子,她害怕得不敢上前。朝地上的画看去,想知道上面究竟画了什么可怖的东西,能惹娘娘痛苦至此。
画面整洁,笔触流畅,每一幅都是难见的珍品。
三幅的主题都是同一个字:情。
第一幅,是闲趣之情。一男一女持子交锋,女子手里露出半边黑色棋子,脸上掩不住窃喜的情绪。而男子面容严肃,似在专心对弈,丝毫没发现对面的姑娘偷藏了棋子,但他一双星目,却满是笑意与宠溺。
英雄平生不让人,只在娇娇手下折腰。
再看第二幅画,美人端坐花镜前,懒洋洋靠在男子身上,他指间捏着蘸水的螺子黛,正为她轻扫娥眉。
这是闺趣,也是无言深情。
最后一幅,构图最简单,却有滔天爱意迎面而来。窗外桃花灼灼,缀在枝头,娇艳欲滴。鹅黄宫装的姑娘倚在花窗前,手持书卷,眺望院中繁花。而她背后的男子,身如青松,双眸含情,静静注视着她。
她在看风景,而她,亦是他眼里的风景。
怨不得娘娘如此歇斯底里……
眼看着心爱的男人和别人恩爱,她怎能做到无动于衷?
绣月于心不忍,走近两步,欲扶起珍妃。
她颤抖着竖起掌心,挡在身前,声音凌厉。
“不用,本宫可以自己站起来。”
抓住椅子的把手,顾雁沉费力地撑起身子。好不容易挪了几步,回到位置上,她却像被打击蔫了一样,一声不吭,只双眼迷蒙地望着地上的画。
叫她不应,摸她不理,绣月知道娘娘受了打击,外人的安慰都起不到什么作用,如今只能给主子些时间,让她自行舔舐伤口了。
顾雁沉盯着地面,脑袋昏昏沉沉想了很多事。
她幼时就以美貌闻名,未及笄,上门求亲者已将门槛踏破。哪怕门第不高,也有很多不惧低娶的高门大户搭理。但是她自视甚高,从不肯对那些男人施以关切。因为她从小就告诉自己,这样的美貌,注定是要侍奉天颜的。
她,要进宫。
终于,狩元二年,如愿以偿。
也许是天意,见着景珏的第一眼,她就毫无保留地献出了自己的心。而当时的帝王尚且年轻,一身稚气未脱,仅一双鹰目已初见如今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