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星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黄嘉豪的事,顾淮钦当时的表现……
顾淮钦的眼眶已经红了,他又抿了一口红酒,继续说道:
“她对我说,我已经九岁了,可以做很多决定了。然后问我,要不要跟她走。我以为他们是要离婚,一下子慌了,我说不走,我们一家三口要在一起。
母亲突然疯笑起来,然后冷冰冰地看着我说:‘没有什么一家三口,你要是愿意,我会给你安排去处,如果不愿……那,便留下吧!’
我在她的眼里,甚至看出了厌恶。她说完就要走,我像只尾巴一样紧紧跟在她身后,苦苦哀求她。
可母亲只是说:‘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到底跟不跟我走?’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要给父亲打电话,母亲却勃然大怒,直接把电话摔了。
我恐慌极了,哭着跟母亲说:‘妈妈,你别生气,你抱抱我,抱抱我,别不理我……’
母亲站在原地,痛苦地看了我一眼,使劲挥开了我伸过去的手,然后拉着门外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淮钦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抱着自己的胳膊,蜷缩起来,仿佛坠入了无底的冰洞,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又像一个突然毒瘾发作的人。
穆星从没见过他如此脆弱的模样,赶忙用被子裹住他,然后将他连人带被一起抱进怀里,嘴里不停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我抱着你,我陪着你。”
顾淮钦的头抵着穆星的头,半晌,才像终于用意志力挺过了一波毒瘾,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此时的他已大汗淋漓,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抹了抹穆星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朝她虚弱地笑了笑:“星宝,别担心。”
顾淮钦的眼睛里满是破碎感,穆星油然而生一股无力感,只能把他抱得更紧。
“我在乔治那里治疗过多次,但这件事我跟谁都没提过,对他也没有完整地讲过,这大概就是我的心魔吧!就像乔治说的,脱敏治疗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所以星宝,听我说完好吗?”顾淮钦道。
穆星大眼睛里包着一眶泪水,什么也说不出,只能心疼又无奈地点了点头。
“从那天以后,一连三天,我都没有再见到母亲,父亲也没有再回来,家里只有管家、保镖和厨师陪着我。
我联系不上他们,就拜托保镖叔叔转告他们,我会乖乖呆在家里,会好好复习功课,不出去乱跑,也不给他们添麻烦。
我心里抱着一丝侥幸,以为他们只是吵架了,或许也跟我乱跑差点被绑架的事有关,所以我变成一个乖小孩,希望他们气消了就会回到我身边。
直到三天后的一天,父亲终于回来了,可我却没敢立即表现出高兴,因为他不光样子颓丧狼狈,脸色也十分难看。
他走到我面前,犹豫半天,终于开口道:‘淮钦,我带你去见妈妈。’
我那时已经九岁了,一连串的事情让我变得十分敏感,我心里在狂喜,却不敢表达出来,唯恐这只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出声,所有一切就会变成泡沫。
我点了点头,却敏锐地发现父亲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搂着我的肩膀,或者摸我的头,我心里一沉,有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然后司机就把我们带到了医院……”
顾淮钦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睛也漫上了一层水雾。
“我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可能母亲只是生病了,结果,父亲带着我来到了太平间门口。
他悲痛地告诉我,母亲开车不小心从大桥上掉进了河里,等被打捞上来时,已经……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