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
鸢察觉道澜儿的手愈发用紧,还未等她说话,澜儿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这个老婆婆说得话,他听得明明白白,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娘要和爹分开住了。
原来他的娘不只是他的娘,还是穗穗的娘。父王也不是娘的丈夫,怪不得让他唤娘姨姨。
现在只有他是无家可归,想到这里澜儿哭得愈发厉害。
沈婉鸢却以为是老太君说话严厉阴沉把澜儿吓到了,此番也顾不得什么情面,她蹲下身来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澜儿,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把他抱起,对着老太太恭敬行礼道:“媳妇这就去祠堂抄写。”
不等老太太同意,转身就离开。
沈婉鸢蹙着眉走到了交叉口,她的侍女早已抱着穗穗在此等候,穗穗兴奋地喊道:“念卿哥哥!”
想通了所有事情的澜儿,却不想同穗穗打招呼,他依旧委屈地趴在沈婉鸢的脖颈处。
“澜儿,祠堂阴冷,你和穗穗回房等我可好。”
澜儿摇了摇头:“只想和娘在一起。”
沈婉鸢想尽了办法都没有把小家伙弄走,无奈之下,只得让他陪她一同去祠堂。
听到消息的安绣玉早已在祠堂准备好了抄好的女诫,屋内银丝碳烧的热气腾腾,地上的铺盖也有平日的两倍厚。
沈婉鸢完全没有被罚的感觉,转头看着澜儿端正坐在小书案前,一笔一划用罚写纸写着大字,小小人儿眼中满是认真。
这个孩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悄然长大,她蹑手蹑脚走到他的身侧,看着他练习的字体却怔在了原地。
这是她祖父千字文贴。
祖父行笔刚劲有力,前朝文风深深影响着他的字体,许多孩子练习的第一本贴便是他的字。
她心头涌上一股无名的感动,祖父生前最希望的看到便是子子孙孙都能继承他的技艺。
一滴水瞬间洇湿了墨迹,聚精会神的澜儿才发现娘亲哭了,他手足无措道:“娘,怎么了?”
“没有,娘高兴澜儿字写得很好,澜儿可知这个字体的主人是谁?”
澜儿小手擦拭着沈婉鸢脸颊上泪珠,扑在她的怀中道:“父王说是曾外祖父的字,娘能教澜儿写字吗?”
沈婉鸢双手把澜儿抱起,让他坐在她的双腿上,环抱着他,攥着他的小手一笔一划地写着。
“澜儿喜欢画画吗?娘来教你。”
此处,昏暗的祠堂中,暖黄的琉璃盏照着小书案,温柔香香的娘亲紧紧把他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