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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箩跨过吴家门槛的那一刻,感到阴风自东南而来,一阵又一阵,风内夹着灰尘之味,嗅之手臂上的毛窍登时有了反应,竖汗毛,生栗子,一时半会儿也抑不下去。阿箩抉抉耳朵,喃喃道:“阴气竟如此重……”
吴浪子见到阿箩如见观音菩萨,至跟前腿一软,给阿箩行了一个大李来张鬼热:“神婆小李,快施敕勒术,将邪祟抓起来。”
“我不会。”阿箩实话实说,“我非是道士,只是个半吊子的神婆。”
吴浪子惊吓过度,把阿箩当成唯一的救命草,可阿箩不肯伸手相救,他还管得了什么男女有别,双关抱住阿箩的一条腿,一个没忍住就哭出声来:“神婆小李,白日里是我吴浪子出言不逊,冒犯了神婆小李,您大人有大量,莫要看做落,莫要推调,且帮帮我,事成我与您一袋黄白物,可好?”
“我是真不会。”阿箩觉尴尬,按住吴浪子的头,抽出自己的腿。
可吴浪子膂力强劲,阿箩底发力气也没抽出半分,看吴浪子脏兮兮的鼻涕和眼泪皆抹在裤儿上,阿箩用手肘去击他天灵盖:“放开……”
阿箩的辞色淡淡的,没有一点威慑力。
吴浪子受击疼痛,却不放手,双关加力,抱得更紧,身边的小厮见状如此也不阻止,阿箩急得颈赤脸青,无奈之下,拿起一旁的瓷物正欲击他后背,谢必安在她左肩头处现身,从袖内变出哭丧棒,照着吴浪子的背脊敲了三下,一下比一下重,敲完吴浪子痛吟一声昏去,谢比安不悦,狭长的眼梢觑一眼阿箩,没有拿哭丧棒的手,戟手而指阿箩骂道:“你这个小木头!”
明知道自己歪派了阿箩,但嘴里骂一句还是不解气,谢必安五指伸直,在阿箩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掌。
拍完在众人眼皮下突然消失。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阿箩两只眼霎了不下三回,不知自己的眼花了还是在做梦,但脑袋上的痛感的告诉她,自己没有眼花也没有做梦。
那些小厮们对谢必安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一事不感到奇怪,吴浪子僵硬地倒在地上,她们手忙脚乱,抬囫囵死猪一样把吴浪子抬回到榻上。
吴浪子的寝室里阴气盈,阿箩的肉眼甚至能在一些地方看到黑色的阴气,她是被强拉过来的,不知驱赶邪祟的符咒,知道吴家有邪祟也无计可施,趁着吴家乱成一锅粥的时候跑回家中。
月月和明明的老巢在吴家院子里一颗朝东南方向而生的树上。
她俩百年前还有肉身体时是一户富贵人家的奴哥,做粗活换口饭吃,貌美过人,遭到自家老爷迫淫,骊珠被夺,却反被老爷诬陷是想爬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
她们成了世人眼中的不洁之人,遭万人唾骂,被鬻入章台柳,想不开,朝东南走上二三里路,相约在郊外的一棵树上吊死。
死后无人收尸埋葬,尸体在风吹日晒之下变成了无皮无肉的白骨,第心中有怨有狠,断气前誓要报仇。
东南方位的阴气重,月月与明明死后灵魂出肉体,不肯投胎。
杀害老爷后,一团无名贪念抖上心来,她们贪恋人间万物,贪恋吸食精气后的快活,哪里还有入土地庙投胎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