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吗?”郝誉收拾桌面,招呼白宣良询问今日有没有快递,得知没有后,懒洋洋躺在沙发上,捉住自己的蝎尾,用手指剥开最顶端的尾勾,抽出尖刺,扎一下在手指上,查看颜色变化。
修克脸上发烫,低声看着自己双脚踩来踩去,脚指头蜷成一块把鞋面挤出山峦状,“就是。有点太疼了。”
疼完之后,是肌肉与筋骨完全舒展开的酥麻。修克感觉身体像一根绷紧的弹簧,正处于震荡后的余温,嗡嗡的响声盘旋在他的五脏六腑中,热流涌动,奔涌向下。
郝誉道:“锤炼身体哪里有不疼的?行了,你去休息吧。白哥——白哥。”他松开手,长而黑的尾勾顺溜到身后,随主体行动轻曼擦过修克的小腿,游向白宣良。
白宣良猝不及防被郝誉怼上前。
“芋芋又在闹什么脾气?”郝誉认真点评道:“天赋这种事不是他能决定的。每天为这种事情置气,大学里他得气成河豚。”
考学是筛选。
筛选必然会分出层次。
天才与天才,人才与人才,庸才与庸才。
白岁安真的很平庸吗?其实不算,他只是不够天才,没有生来具备的好天资。在郝誉看来,这也算件幸事:如果白岁安天赋极佳,和修克一样被划入人才库中,郝誉才真的要发疯。
他都不敢想象,寄生体那边知道白岁安是自己亲侄子时,会做出什么下作手段。他怕自己晚上看到被肢解的同伴、破腹的初恋身边再多出一具熟悉又陌生的尸体。
——郝誉会发疯的。
——他精神会比现在更加惊悚。
“过平凡的一生也挺好。”郝誉对白宣良道:“平平安安最重要。”
白宣良沉默。
他是个没有多少话,也不习惯发表太多意见的雌虫。与其野心勃勃的雌虫相比,因太过无声,总是被安排的那一位。他可以在家务、吃饭等琐事上做主,却判断不出一点大事。
因此,他的孩子总是更激进,更主动,更具备攻击力的存在。
“小叔是这么说的?”白岁安趴在书桌上,复习用具一股脑被他扫到地上。他闷声闷响,带着鼻音,忿忿不平,“他是不是和那些军雄一样,觉得资源给我还不如给那个私生子——”
“芋芋。”白宣良提醒道:“修克不是你雄父的亲生子。你是唯一一……”
“有什么区别!”白岁安抬头,露出通红的双眼,“雄父根本不爱你。他要是爱你,他就会好好孵化我。我也,我也根本不会比修克差那么多资质。”
天赋,是无法跨越的存在。
天赋,也是无法辩驳的证明。
白宣良左思右想,回忆郝怿孵化虫蛋的日子。他作为雌虫看不出雄虫到底是抱着虫蛋呆坐,还是用精神力孵化虫蛋。他只记得郝怿孵化时总露出一种忧郁憔悴的神情,白宣良每天晚上下班回来都能看见雄主闭目坐在飘窗上,脸贴着虫蛋,眼角带着点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