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曼云喜欢把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可能和他从小被培养做家务有关系。就算是一根锁链、一条绳子,一些不明意义的营养液管子,沙曼云都会将他收纳在最舒服的地方。他虽然身处监狱,却能把所有生存的地方,过成一种居家的氛围。
束巨则是哪里舒服哪里乱,凌乱显得有朝气。沙曼云曾经试图用拳头告诉束巨打扫卫生要按照规矩放东西,在束巨屡教不改,甚至“你动了,我就找不到了”的歪理下,沙曼云只交给束巨一些最笨拙的体力工作。
温格尔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枕头。
随后是:毛巾、牙刷、杯子、一些当时没有带走的衣物。
束巨将这些东西满满当当地塞满自己的空间。他睡在当时那个笼子里,只不过没有铁链的拘束,他的睡姿变得狂野,将自己的一切都袒露在温格尔面前。
温格尔向前走一步。
他不知道笼子里的束巨在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猛然睁开眼睛,随后又变成假寐的状态。
雌虫胸口的起伏没有停顿,鼾声继续。
温格尔停在笼子外,他轻轻地悄悄栏杆,呼唤道:“束巨。”
束巨没有醒过来,他翻了一个身,显出一副愚蠢又酣然的姿态。雌虫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是谁和雄虫说了什么事情吗?怎么会忽然找到我?”他装作迷迷糊糊地样子,抓过一个枕头,等待雄虫的下一步动作。
“束巨。”温格尔敲敲栏杆,再一次呼唤道。
束巨不为所动。
他挠挠自己的胸脯,饱满的肌肉在动作中展现出一种力量感。
温格尔叹口气,准备离开。
他在离开的时候,为束巨合上了门。而在门彻底紧闭之后,束巨一个鲤鱼打滚从地上起来。雌虫掂手掂脚过去,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声音。
沙曼云的声音一向是清冷的偏高的,这块门虽然不易传音,但束巨可以稍微听出一点音高。阿莱席德亚则有点压着嗓子说话,有时候说话会带着一点卷翘舌的习惯。
如果是他们两个之一,必然会在不久后和雄虫再交代什么。
束巨贴在门缝上一会儿,没有响儿。
他慢慢蹲下身,趴在地上看光影。
外面已经一片漆黑,雄虫离开后,灯光逐渐熄灭。黑布隆冬的世界里,好像刚刚那个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是个错觉。
难道不是其他两个人撺掇雄虫来的?
束巨心中越想越吃亏。他曾经是个生意人,虽然做不长,前期还老是亏本。哪怕在后期,他挨个将那些企图骗钱的黑心王八蛋炸成烟花,都无法阻止这段经历给他留下了一个极度厌恶的存在:吃亏。
束巨可以不在乎其他两个人甚至更多的混账贬低自己。
他还是颗蛋的时候就被星盗带走了。他从没有接受过雄父的一天孵化,他那个时候也不在乎。小时候,他生活在车间,做着最廉价的工作,挨最毒的打,根本喝不上一口奶,只能靠着最劣质的营养液生活。
他从不在乎别人贬低自己,别人要怎么说,那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