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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谟郃温和的神色也在祁术的讲述中逐渐严肃起来,他原本放松的坐姿变得紧绷,搭在瓦片上的手紧握成拳,这般利用他人善心并且恩将仇报之事,光是听着,就叫人脚底发凉。
“祁兄,你那朋友现在还好吗?”
“喝得酩酊大醉,我让人扶他到房间休息去了。”
祁术手里的酒还在一口口喝着,他并没有把自己灌醉的想法,但喝多了后才能名正言顺地向不太相熟的朋友吐露忧愁,因此这坛酒是很好的工具,也是他不得不带上的理由。
“曲兄。”
祁术的眼中蒙上了层薄薄的水雾,像是月光洒下的银纱,又似他内心对朋友的关切。
“我该怎么帮他?”
这句话语调很低,曲谟郃分不清祁术是在问他还是在自言自语,但他想祁术大概是真的醉了,因为这人还清醒的时候,是绝不会向他说出这些事,问出这些话来。
方才那种怜惜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曲谟郃抓住祁术手中的酒坛,几乎没花什么力气就把它拿到自己手里,他晃了晃酒坛,里面只剩少量的液体,于是他也学着祁术刚才那样仰头,将最后一点酒水倒入口中,而他做这些时,祁术就安静地看着他,直到他将酒坛放下,都没有任何表示。
“祁兄,我会帮你。”
这句饱含真心的话没能得到回应,曲谟郃侧头去看,祁术眼中清明不再,眼皮缓慢眨动着,随时都有睡过去的可能。他没忍住轻笑两声,试探性伸手要扶住祁术的肩,然耳边风声呼啸,仿佛凭空出现的黑衣人恭敬地朝他点点头,转身跪向祁术。
“公子。”
“嗯。”
“我带您回去。”
黑衣人动作小心,背起祁术就施展轻功消失在夜色里,曲谟郃略微抬起的手停在空中,片刻后叹息着摇了摇头,带着酒坛离开屋檐。
天字三号房的窗户重新闭紧。
祁术在影戚背上睁开眼,瞳孔里哪还有半分醉意。
事实上,若非他授意,再给影戚八百个胆子,也不敢直接出现在曲谟郃面前。
“教主。”
知道祁术其实并不喜与人过多接触,背后气息稍有变化,影戚立刻蹲下身,又在祁术挥手后重新回到暗处,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打更人提着灯笼迎面而来。
那是个中年男子,脚步很慢,声音也拖得很长,'三更半夜,小心火烛'八个字悠悠往外传去,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祁术身上,仿佛非要看出点什么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