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沝听出对方含在话里的轻微不满,当下赶紧一溜小跑到对方跟前,笑得格外狗腿:
“呵呵,奴婢这绝对不是在质疑四爷您,奴婢只是觉得好奇,奴婢记得昨儿个还在围场见过十四爷骑马,怎么短短不到半日的时间,他就生病了呢?”停了停,像是确认似地追问一句,“是什么病?”
四阿哥嘴角抽搐地睇了她一眼,转身继续前行:“听说是昨儿个起夜着了凉,不小心感染了风寒……”
风寒?这怎么可能嘛!
听到这话,陶沝内心果断又想“呵呵”。别人她不敢说,但以十四阿哥一直以来的身子骨,别说他起夜能受寒,就算他光着膀子在这冰天雪里跑上一个时辰,都不见得一定能染上风寒……
所以,这其中必定有诈!
“怎么,你不信爷的话?”四阿哥一面走一面拿眼角余光瞟着走在身侧的陶沝,将对方此刻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自然也瞧出后者仍旧不相信他的说辞。
“不,四爷您误会了,奴婢绝对不是在怀疑您——”陶沝显然也注意到了对方的窥视,当下赶紧出声为自己辩白,脸上的表情要多虔诚有多虔诚。
四阿哥这次没有立即接话,兀自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慢条斯理地接上一句:“那你的意思是,你是怀疑十四弟今次生病是假?”顿了顿,单手摸着下巴作思考状:“可是额娘先前遣了孙院使亲自过去诊病,后者可是百般肯定十四弟的身子的确不适呢!”
哎?!
这一结论让陶沝原本人为十四阿哥装病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
四阿哥话里的那位孙院使应该就是太医孙之鼎,如果连他都确诊十四阿哥抱恙,那后者绝对是真的生病了,可是……这未免也太突然了吧?感觉有点说不过去呢!
见她仍是一脸纠结,四阿哥似乎也跟着联想到了什么,再度主动发问:
“你刚才说你昨儿个见过他,该不会,十四弟今次染病一事,又是和你有关吧?”
“胡,胡说,这怎么可能?!”对方此语一出,陶沝想也不想地立马矢口否认,但话才刚出口就收到小厮无庸从后方飞来的一记白眼,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四四大人之间存在的身份差距,滞了滞,又不留痕迹地悄悄换成平常那种在人前异常谦恭的语气:
“天地良心,奴婢真的没有去招惹十四阿哥,奴婢昨儿个只是和太子爷在围场骑马时巧遇十四爷和十四嫡福晋,奴婢根本连一句话都没跟十四爷说过!”顿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赶紧补充:“当时,除了太子爷之外,巧……不,九公主和驸马爷两人也在,他们也可以为奴婢作证的!”
“是这样吗?”这回轮到四阿哥露出一脸怀疑的表情。他停下脚步,意有所指地追问:“你们俩真的一句话都没说过?可爷怎么听说十四弟妹昨儿个从围场回来就被十四弟下令禁足,难道这事儿也跟你无关?”
陶沝被他最后这个问题堵得当场一滞,好半天才一字一顿地接下去道:“四爷,奴婢敢对天发誓,奴婢真的从来都没想过要主动去招惹十四爷和他那位嫡福晋……”
“那你的意思是,昨儿个是他们主动来招惹你的?”四阿哥就是四阿哥,一下子就听出了陶沝话里的重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见四阿哥追问,陶沝这厢扁扁嘴,将昨日在围场上发生的事情经过都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昨儿个太子爷带奴婢去围场骑马,正好遇见了九公主和驸马爷,之后又看到十四爷和十四嫡福晋也在不远处骑马,只是十四嫡福晋的那匹马中途莫名发了狂,差点把她从马上摔下来,当时幸好十四爷身手了得,反应及时地接住了十四嫡福晋,福晋才得以安然无恙……”
“只是这样?”四阿哥显然不相信事情会是这样简单。“那之后呢?”
“之后……”陶沝歪着头努力回想,“驸马爷发现十四福晋的那匹马被人扎了一根银针,太子爷当时还询问十四爷是否清楚是谁下的黑手,奴婢那时候也跟在太子爷身边,见十四福晋惊魂未定,就问要不要去请太医过来,谁想十四嫡福晋一见到奴婢,脸色立马变了,之后还硬要和奴婢比赛马,可是奴婢根本不会骑马,所以就说愿意主动认输,但那位十四嫡福晋却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不依不挠地坚持要跟奴婢比赛,最后太子爷看不过去了,就出面替奴婢解了围……”
“只是解围这么简单?”尽管陶沝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但四阿哥的关注重点却似乎只停留在她最后的那三个字上。
陶沝听出对方夹杂在语气中的浓浓怀疑,不禁干笑两声:“至少,在奴婢看来只是单纯的解围而已……奴婢发誓,太子爷当时绝对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就是让十四爷回去后好好管教十四嫡福晋来着……”
四阿哥闻言抽了抽嘴角,没接话,但看向她的眼神却默默起了变化。
陶沝觉得他此刻看自己的目光就犹如是在看一个扫把星,心下顿时一阵冤屈——
“奴婢说的是真话,若四爷您不相信,大可以去向九公主和驸马爷求证……”
尽管她说得言辞凿凿,但四阿哥那厢似乎没有再搭腔的意思,只迈步继续往前走,陶沝见状也连忙追上前去跟在前者身侧亦步亦趋。
沉默半晌,陶沝这厢又忍不住再度开口:
“四爷,奴婢能问您个问题吗?”等了一会儿,见对方并没有开口拒绝的意思,又立即接着自己的话往下道:
“十四爷和他那位嫡福晋的关系好吗?噢——奴婢是指他们两人成亲之后……”
四阿哥闻言不自觉得扬了扬眉,似是有些意外她竟会直接提出这样敏感的问题。但他终究还是耐着性子做了回答:“倒也说不上好不好,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两人不和,而且,十四弟妹为十四弟生了两个小阿哥也是真的……”
陶沝权当没有听出四阿哥藏在这句话里的深意,仍自顾自地往下追问:“那十四嫡福晋和十四爷府里的其他几位福晋关系融洽吗?”
这个问题显然比上一个更加直接深入,四阿哥忍不住蹙起眉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奴婢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知道对方定是想歪了,陶沝很无奈地摆出一脸无辜模样,“昨儿个九公主的驸马爷从十四福晋骑的那匹马上发现了银针,十四嫡福晋也差点因此受伤,难道这不是有人想要谋害她吗?”
四阿哥闻言愣了好一会让,终于弄明白陶沝今次想要探查的重点,他停了停,却又答非所问:“十四弟今次只带了十四弟妹一人出宫!”
哎?陶沝一时理解无能,绕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四四大人的意思是,既然只有完颜。飘絮一人跟了过来,那对她下手的人肯定不会是十四阿哥的其他妻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