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隅拿出装戒指的盒子。盒子沾了血,干涸后变成脏污硬块,他用湿纸巾仔细地擦拭。湿纸巾裹上盒子,很快染上暗红色,他将湿纸巾丢进垃圾桶。
这样机械的动作,时隅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多少遍。
终于,盒子被清洁干净,他却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将盒子郑重地收进床头柜。
回到熟悉的地方,时隅枕着陆常照的枕头,嗅着他残留的气息,闭上眼,坠入深深的睡眠。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他醒来,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手机呼吸灯闪烁,提醒他有新消息。时隅点开看,最上面的消息是冷助发来的,说给他送了吃的,让他醒来热了再吃。
时隅很久没进食,却感觉不到饥饿。
睡太久头痛欲裂,浑身都在痛。
他动了动,无意间牵扯到骨裂的左臂,痛楚令他直冒冷汗。
医生说他只是轻微骨裂都已这么痛,他不敢想象,伤势比他更严重的陆常照有多痛。
他继续看消息,看到了表哥的未接来电跟几条消息,问他有没有事。
从表哥的反应来看,那场车祸造成的轰动不小,估计网上都在报导。时隅没空关心这些,回复他自己只是轻伤,没有大碍。
他想问冷助,陆常照醒了没,但一看时间,对方估计在休息。
时隅随便往胃里塞了点食物。睡了一觉,车祸的后遗症彻底显现出来,他浑身都在痛。医生给他开了止痛药,他不想过分依赖药物,没有吃。
他翻出找黑客同学调查过的交通事故认定书,当年那场车祸,确实只是意外。
漫无目的地翻完全部资料,时隅实在睡不着,他突然想起,陆常照说山上在建的工程。
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天空是紫调的浓重铅灰色,浓重而压抑。郊外空气清新,能很清楚地看到碎钻般嵌在夜空的星子。
时隅没有开手电筒,沿着山路往上走。他并不害怕,毕竟长久以来,他也是孤身一人行走于黑暗中。直到某天,遇到了暗夜里唯一的光。
幸好这片山是私人土地,不然其他路人看到他像个幽灵一样,估计会留下严重的心阴影。
夜风里有露水湿润后的草木泥土味,时隅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至走到山顶那座跟陆常照看过日出的观景亭时,远眺时,地平线尽头,露出一丝火焰般的暗橘色。
旁边的空地施工中,尚看不出陆常照想建什么。这片残垣断壁,就像他荒芜的心,无数人路过,从未有人驻足。唯独那个人,在废墟里给他建了一个家。
时隅坐在石椅上,看完了一场一个人的日出。
日出壮丽而磅礴,他却没有任何感觉。
原来,同样是风景,特殊的从来不是景色,而是一起看风景的那个人。
往后人生的所有日出日落,春夏秋冬,他都想跟他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