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游向店家借了一把伞,撑伞离开了客栈。
小雪下的西岭口算不上冷清,不少人仍旧冒着风雪在街道上来回穿梭,徐北游撑伞缓慢走在街道上,倒也不算是突兀。
这次江都之行,徐北游给自己定下的基调是小心谨慎,可小心谨慎不等同于畏首畏尾,他在入关之前就一直有个想法,道门的人未必会清楚他和剑气凌空堂之间的虚实,那么他大可利用这一点做些文章,自己假扮成剑气凌空堂剑师闹出些动静,然后伪装成这其实是剑气凌空堂为了保护少主而用的声东击西之计,从而将镇魔殿的注意力从自己的真实路线上引开。
至于这个计策是否可行,还需实践后才能分晓。
现在徐北游打算杀一个镇魔殿执事,这个动静不大不小,刚好可以看看镇魔殿的反应如何,若是事不可为,他也可以趁着未曾深入中原腹地,早早退回关外,另谋他路。
徐北游透过伞檐看了看头顶的阴沉天空,这场小雪竟是有转大的迹象。
徐北游走到一处无人地方,轻吸一口气,身形倏忽而起,瞬间消失在越来越急的茫茫风雪之中。
天色愈发昏暗,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风雪中的街道越发冷清。
一条偏僻小巷中,一名身着青色道袍的年轻道人匆匆而行,在他身后则是跟着十几名身着土黄色道袍的本地道人。
年轻道人是江南人士,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北地边境。
雪,他并不陌生,在他印象中的雪,应该是纤柔无力的,就像柔弱似水的江南闺秀,可今天这场愈演愈烈的落雪,却改观了他对雪的印象,气势磅礴,不像是女子,反倒是像个满身风霜的沧桑老人。
这让他对燕州的印象更加糟糕,这次北上之行,完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苦差事,至今为止没见到半点剑宗余孽的踪迹,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可笑,只是想起主事大执事的严厉措辞,才不得不按部就班行事,即使在这个鬼天气还要顶风冒雪地来面见上司。
杂乱的脚步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声音。
张玉圭瞳孔猛地一缩,抬起手,身后的十余名道人齐齐停下脚步,伸手按在背后所负之剑的剑柄上。
纷纷落雪中,小巷的尽头出现了一名撑伞而立的年轻身影。
小巷狭窄,只能容纳两人并肩而行,年轻人站在小巷中间,便堵住了所有的去路。
一名领头的黄衣道人上前一步,大喝道:“来者何人?”
声音不小,压过了风雪声,甚至从墙头上震下了一小簇积雪。
撑伞的身影置若罔闻,仍是立在风雪中。
张玉圭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鸷神色,多日积攒下来的沉郁心情终于完全爆发,不耐烦道:“处理掉。”
这名领头的黄衣道人冷冷一笑,毫不犹豫地就要拔剑而起。
不过未等他将背后长剑完全拔出,脸色就骤然变得苍白无比,脚步踉跄,一手捂着小腹,指间有鲜血流出。
他满脸惊恐,自己竟是没看到那人是如何出手。
黄衣道人又是向前走出几步后,一头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张玉圭眯起眼,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在他身后的黄衣道人齐齐拔剑,然后一人衔尾一人,持剑鱼贯冲向那名立在小巷尽头的年轻人。
风雪之中,剑光雪亮,道门的长剑比剑宗长剑略短,更宽,有厚重之感。
剑术是道门弟子的必修课,结合自身修为,二品境界即可摧金断玉,这些燕州道门的弟子虽然没有二品境界,但也已经踏足四品境界,一剑刺出,气势凛然。若没有这份底子,也不会被张玉圭选中带在身边。
年轻人站在原地不动,一扬手,手中纸伞飘摇而起,随着风雪直上天际。
下一刻,年轻人的手中出现一柄长剑,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剑,直接将冲在最前面的道人穿喉而过,然后向前踏出一步,抽剑再刺,直接穿透两名道人的胸膛。
出手便杀三人的年轻人动作不停,手中长剑如风,十几名四品境界的道门弟子根本没有半点反抗之力,顷刻之间就被屠戮大半,一个个都是被一剑毙命,没有半分侥幸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