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同那面容一道,长时间盘桓在自个的脑海……
姬无凌见他长时间不回话,忙道:“那姻约是你父亲所定,你即是去退亲也未尝不可,独孤居正眼下可是不敢跟你撕破这脸面的。”
淳于朗却是垂眸不语,片刻后攥着剑走向了边上的竹林,沉音道:“无碍,此既是父母之命,又是媒妁之言……”
姬无凌仿佛见了鬼一样盯着他的背形。
自己没听错罢?
冷面煞神淳于朗居然在自己脸前一本正经地讲……讲父母之命?
他望了望月华升起,低低叹口气。
淳于朗起码是能自保乃至是爬的更高的。
而自个却是行即要从最高的位置上跌下来的。
唯有自己晓得,自己是逃不了的,不单单是逃不了这招招的明枪暗剑,更为逃不过自己身世的禁锢。
他笑着出了镇远侯府,往夏氏药厅的方向而去了。
城门已锁,彼时来亮着灯的便唯有那烟花柳巷之地了。
这长安城冰凉的很呐……
而彼时左相府的接秀书院内,洛氏含笑起身相送要去青莲阁的独孤居正。
“相爷,倘若夏妹妹想吃啥还缺些啥,尽管令她命人来说与妾……”
洛氏边说边替独孤居正理了理衣衫,保养得当的双掌仍是柔腻如初,游走在茱萸红的宽袍直缀上更显诱huò。
已然除去了繁复的珠钗,发间只一枚金丝蓝玉步瑶把青丝松松绾起。
这房间内的暹罗香袅袅升腾,拨人心弦……
独孤居正沉沉地应一声,一把捉住了她的掌,“瞧过了晴儿同俊郎,你家相爷便来陪你……” 洛氏抿嘴一笑,娇嗔道:“相爷快去罢。”
见到独孤居正远远而去的背形,洛氏方才敛起了笑纹,“曾妈妈,今日可是初五了?”
曾妈妈忙点头应了,“姨娘记性好着呢。”
洛氏慢慢踱步回了里堂,抚着梅漆小几上的一只描金山水杯盏,笑纹渐起。
她扭身道:“今夜……不要忘了备水。”
曾妈妈笑道:“不会忘,不会忘……”
唯有这洛氏得了宠,自己才可以跟着水涨船高不是?
倏地洛氏又道:“初七的事宜……可都摁我的命令去办了?这可容不得半分差池……”
曾妈妈神情一凛,“奴才当然不敢掉以轻心的!”
洛氏微微颔首,面上的笑纹亦是愈加明朗。
“世琴下的掌可谓是太便宜这小贱货了,既然要掰倒她,就绝不可以心软!这回……我不仅要她身败名裂,还要让那独孤容烟好生下一下脸面!”
想要风光嫁进长沙王府?
倘若有个跟人苟且脸面尽失的胞妹呢?
这大婚……
我倒要瞧瞧怎样一个风光?!
夏氏药厅内,暖黄色的烛光微晃,满室的暖意却在他俩人之间镀上清冷的光辉……
如同察觉到了光线的微暗,姬无凌恣意地拔下了发间价值不菲的羊脂玉银钗,挑了挑那灯花。
刹那间那烛光跳动了几下,房中便又亮堂了起。
镂工精美的红木高几后,坐着的夏真轩正在凝神屏息地提笔抄着药单,飘逸的字迹如他的眉目一样,令人移不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