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陶家运气不怎么好,家里人相继生病,老爷子现在都还在医院住着。不过他那病不光彩,一把年纪还出去洗荤脚,眼看没几天活头了。
陶汀然回来后去医院看过一次,全身皮肤已经溃烂,整日处于昏迷状态,全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除夕阖家团圆夜,一家人去医院看陶宏江,恰好是最后一面。
老一辈都讲究一个落叶归根,在城里火化之后他们开车回了長启县。
恙塘变化很大,最大的荷花池塘意外在网络走红,成了网红打卡地。政府斥资在这里修了公园,修路补缺,大力发展旅游业,景乐山上也在陆续开发。
因此山上山下兴起数家餐饮业、民宿店。
冬季荷花凋零,但山上有积雪,来玩的人也不少。
车行驶到村口放了鞭炮,到家陶川东再从后备箱拿出一团大鞭炮,在家门前的院子点了。
连续爆炸声回响在整个弄堂,烟雾四起,前前后后的人家听见了声,都明白陶家是要办白事了。
农村办丧事都要请道士来做几天道场,家里人需要守七天夜。陶汀然和陶宏江没有感情,打小就不喜欢他爷爷。披麻戴孝跪在灵堂时,那些亲戚在存放着骨灰盒的棺材旁哭得要死要活,他硬是一滴眼泪没流。
中午,来客吃大鱼大肉,他跟要出家的和尚一样吃斋饭。陶汀然捧着碗在屋里烤火,一个小男生突然跑进来,装作不经意实际超级经意地看了他一眼。
陶汀然一看他,对方转头就夺门而出。
正门和侧屋的门都让他夺完了。
陶汀然:“……”
小男生跑进来的第四次,陶汀然叫住他:“松松。”
松松一愣,随后跑过来,眉毛挑得高高的,好不惊讶:“哥,你还认识我呀?”
“嗯。”
长大了也还是超绝小扁头。
坐的是长板凳,陶汀然挪出一点位置,“要烤火就坐过来,跑来跑去不累?”
“不累。”松松坐到他旁边,转头看了他几眼。
陶汀然年年回来都会去周其律家转转,他奇怪道:“哥,你这次回来怎么没去找其律哥?”
“没空。”陶汀然随口答,风轻云淡的语气。其实是怕又落空,也有点想放弃的成分,不想再被过去拖着,觉得累。
松松点点头,说:“其律哥也挺忙的,这几天一直在山上给客人拍照片。”
陶汀然一直觉得电视剧里主角听到重要消息就拿不住水杯的情节很假,轮到自己身上才觉得电视还是演得收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