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云层后面出来了,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车来车往,人潮拥挤,而我孤零零一个人。
这一刻,我觉得就像被隔离在外太空一样。
一个人,与这个社会的所有关系,让这个人得以成为完整的人,离开了这一切,忽然没了任何价值。
原来,给我惹麻烦的弟弟,不善言辞的老爸,嘴上刻薄的老妈,出轨的司建连,全是谎言的顾一笑……这些,居然是我存在的所有价值!
我不知道自己在荒芜的人群里站了多久,直到手机不停的在包里震动,把我从自己的星球震了出来。
我掏出手机,看到是豆包老师打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仅存的美好了。
“豆包妈妈,孩子发烧了,你能尽快来学校把孩子接走吗?”她在电话那头焦急的说。
“我现在不在北京。”我脱口而出,“孩子烧得严重吗?”
“很严重,迅速就到了三十九度三,现在还有其他人能来照顾一下孩子吗?”她又问。
“我想办法,马上给您回复。”我挂了电话。
有了孩子,来不及悲春伤秋,甚至连身世之悲都维持不了几分钟,我又投入到火热的生活里去了。
我想了一下,给司建连打了电话让他过去。可是,他在电话里一怔,明显着急了:“陶然,我也不在北京,在深圳呢,现在要回去也得半天多的时间。”
我能想到的人还有乔吉安,我又给她找了,得到了消息依然不行,她距离北京更遥远,和她的土豪新欢在亚龙湾的亚特兰斯蒂呢。
我无人可找了。
到了这种时候,我才知道我身边能用得着的人这么少,能涉及到私事的,就更少了。
没什么高处不胜寒,有的只是无奈和可笑。我只能给王阿姨打了电话,让她打车去接孩子,同时嘱咐千万要看好孩子,我尽快回去。
我算了一下高铁和飞机的时间,订了最早回去的高铁票,同时给老师打了电话告诉她我的安排。
她在电话里同意了。我松了一口气。
我回到北京已经是五个小时后,从南站出来不敢打车,直接上了直通家门口的地铁。
在地铁上我心急如焚,给王阿姨打了这一路上的第八个电话。
“王阿姨,孩子怎么样了?”我问。
“我现在在送孩子去医院,豆包不退烧,昏厥了。”王阿姨在电话里急得快要哭了,“陶然,我们在去儿童医院的路上,还有三四公里就到了,你尽快回来吧,我怕孩子有事,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知道,最多一个小……不,四十分钟,我尽快到。”我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好,尽快。”她道。
忽然我意识到她刚才说的是“我们”二字,马上又追问道:“你和谁一起送孩子的?”
“顾一笑。”她说,“在学校门口我抱着豆包打车,半天没打到,他路边就捎了我们一段,到了家孩子不见好,他就在没走,说等一下说不定要用车,还好,后来他没走……”
“陶然,你不用急,我约了最好的医生,到了以后直接进急诊,豆包不会有事儿的。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要开车,就这样。”顾一笑抢过了王阿姨的电话,几句话说清楚,然后迅速挂断了。
听到他的声音,我眼泪流得更汹涌了。
关键时候,居然是他在帮我。
地铁不会遇到堵车,所以我在四十分钟以后出现在豆包的病房里,他已经醒了过来,看到我的时候眼睛一亮,朝我伸出了小手求抱抱。
我看到他安然无恙,真的差一点摔倒。
我走过去,半蹲下去抱着他的头亲了亲,轻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妈妈,我好多了,就是头有点疼。”豆包声音软软的说。
“没事,喝点水,多睡一会儿就好了。”我安慰他道。
豆包烧了差不多六七个小时,中间还有短时间的昏厥,现在纵然醒了,精神也不是很好。我看了看他挂着的是生理盐水和葡萄糖还有一些消炎的药水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去。
顾一笑在病房里,不过他一直没说话,站在窗外看着外面。
“王阿姨呢?”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