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虞来到正殿时,众臣都还没有来,披香殿内就只有萧婉一人被禁军压着,跪在正中。至于秦澜与一众反叛的禁军,早已经被压了下去。
“参见殿下。”见她出来,宫娥、内监与禁军各自见礼。
“免礼。”萧虞抬手虚扶了一下,便在主位的右下首坐下了,盯着萧婉看了片刻,突然吐了一口气,道,“对了堂姐,方才孤说了,有件事要告诉你,却被人打断了。孤觉得,还是让你知晓的好。”
萧婉抬头看了她一眼,垂眸不语。
萧虞却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其实也没别的,本官就是礼尚往来,也想让你死的明白点儿。”
这一次,萧婉抬头直直盯住了她:“请殿下解惑。”
有宫娥煮了上好的团茶来,萧虞接过来瞥了一眼,见是去年的最后一茬白茶,便满意地抿了一口,道:“孤带进宫的近卫不是五个,是六个。最后那个一进宫门,便带着孤的金令悄悄走了。”
萧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知道,萧虞的那块儿金令乃是至尊钦赐,先是赋予了可以调动五千禁军的权利,与她自己拿到的那块儿只能糊弄不知情者的不可同日而语。
禁军其实并没有被她完全收服,只是他们没有至尊的命令,从来不会擅自行动罢了。她只想着,待她日后登基,这些禁军自然会效忠于她这个新帝,却忽略了萧虞手上的那块儿金令。
是她得意忘形了,输得不冤!
群臣陆陆续续地到了,看见跪在殿中的萧婉,都聪明地没有开口问上一句,而是迅速向上首的萧虞行了礼,便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唯有徐澈时不时担忧地看看萧虞,再满脸愤恨地瞪一眼萧婉。
但他也知晓,此时乃是非常之时,不是能给他叙旧诉衷肠的时候,便强忍着心头的悸动,老老实实地站在文臣首位,等一切尘埃落定。
眼见人都到齐了,座上的太子却还是自顾自的品茶,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礼部尚书杨宴忍不住道:“臣等奉诏而来,却不知至尊如何了?”
萧虞叹道:“杨尚书又何必明知故问?”
见他还要再说,萧虞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环视一周,道:“至尊不便见诸位,咱们还是先处置一下乱臣贼子吧。”
这一句话,便将众人的目光皆引到了萧婉身上。杨宴更是面色一变,喝道:“此等逆臣,自当诛之!”
杨宴这人最是刚直,自听闻长兴宫为萧婉所控的风声之后,便屡次要闯宫门觐见至尊,却都被拦了下来。
可怜他一个文臣,没有一丝一毫的兵权,就是聚集了所有志同道合的同僚,也只能凑出数百的家丁护院而已,这完全是给人送菜!
若不是后来成国公萧楠暗中派人联络他们,说是太子不日便将归京,让他们稍安勿躁,这位老臣,怕是真敢带着几百人杀到宫门处来。
如今眼见逆贼受缚,他的一腔怒火再也压不住了,恨不得当场拔了腰间佩剑,结果了她。
杨宴一出言,立时便有不少文臣武将附和。这些人有的是如杨宴一般看不惯萧婉悖逆之行的,有的则是眼见事情已成定局,赶着烧热灶的。
还有许多人见太傅徐澈一直老神在在地站着,未有任何表示,便猜测太子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便也学徐澈一般,不言不动。
当然,也有不少人觉得无论萧婉犯了什么罪过,都应该按照《大晋律法》处置的。
萧虞却是道:“不着急,再等一会儿。”
众人皆不明白她还要等什么,萧婉却是猛然抬起了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萧虞见状,淡淡道:“看来,端国公是个明白人。”
萧婉激动道:“某逆之事,全系我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恳请殿下网开一面!”
“端国公说什么笑话呢?”萧虞放下了茶盏,俯身直视她,“此次若是端国公成功了,他们自该有享不尽的富贵。如今,端国公失败了,他们也自该承担应的后果。”
“殿下……”
萧虞往大殿门口看了一眼,淡淡道:“来了。”
她话音刚落,便见萧琛带着一众甲士入殿,打头的几人,手中皆提着一个黑色的布袋,一路行来,不时有暗色的鲜血滴落。
“参见殿下。”萧琛带人行礼。
“阿琛堂姐不必多礼。”萧虞抬手虚扶,而后便示意道,“快将孤送给端国公的礼物拿给她看看吧。”
“喏!”萧琛起身,提着手中的布袋走到萧婉身旁,拽着布袋的底端一倒,便“咕噜噜”倒出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来。
紧接着,其余人也都将布袋里的东西倒在了萧婉面前,几十颗人头在她面前胡乱滚动,但凡稍微滚的远一点儿的,都会被甲士抬脚踢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