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的身体处于昏迷状态,郑舒南意识却一直是清醒的,他知道杨应谦这段时间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边,也知道杨应谦絮絮叨叨跟他说的话。
郑舒南被吵得心烦,他有办法屏蔽对外界的感知,但哪怕闭着眼睛,堵住耳朵,仍然会感觉到掩在内心深处的那股烦躁感。
像一团火焰在体内横冲直撞。
郑舒南醒了,他状态前所未有的好,杨应谦兴奋极了,他一边询问郑舒南还有哪里不舒服,一边大声呼叫着医生护士。
杨应谦喜极而泣地紧紧拥抱着郑舒南,郑舒南头埋在杨应谦怀里,他能感觉到抱着他的人颤抖跟恐惧,那股恐惧感太强烈了,杨应谦是在害怕,怕他会就这样死掉。
郑舒南再次感觉到无尽的疲惫,杨应谦此刻的状态让他决定继续原来的计划。
与其拖拖拉拉,不如速战速决,他宁愿再狠狠给杨应谦一刀,也好过遍体鳞伤的伤口。
杨应谦激动道:“阿青,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幸好,你别做傻事了,我再也不逼你,你想怎么就怎么,只要你能活着,我只要你能够活着,让我能好好看着你就好了。”
郑舒南缓慢地推开杨应谦,许久没说话,他声音听起来极为嘶哑,“活着,又怎么样……”
杨应谦兴奋劲还没褪去,愣愣地盯着郑舒南,“阿青,你,你别吓我。”
郑舒南没有任何表情的注视着杨应谦,“你不明白吗?我活着就会继续折磨你。”
杨应谦没说话。
郑舒南又道:“因为我想要你恨我,你越恨我,我就越达到目的,我伤害你也好,伤害自己也好,都是为了让你恨我。”
杨应谦还想说什么,就见医生迅速冲了进来,见郑舒南醒过来,便立即给他检查身体状况。
杨应谦起身站在一旁,目光仍一动不动的盯着郑舒南,他表情看起来有些凄惨,像极了一无所有被丢弃在荒原的孩子。
过了许久,医生检查完毕,告诉杨应谦,说郑舒南身体状况良好,只要静心休养,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杨应谦点头,心头却依然沉甸甸的,没有半点轻松的感觉。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郑舒南刚才说的话让他很头痛,就算医生说没事,也丝毫不能缓解杨应谦心头的不安感。
这种感觉让他心绷得紧紧的,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等医生都离开病房后,杨应谦才慢慢靠近郑舒南,他低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如果郑舒南闭着眼睛,他或许会以为这人根本就没有醒来。
杨应谦苦涩道:“你想干什么?”
郑舒南道:“你恨我吗?”
杨应谦想了好一会,他说:“恨。”
郑舒南摇头,“但还不够,我要你更恨我。”
杨应谦咬紧牙关,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其实没有加深恨意,但郑舒南的反应让他很失望跟无措,“我为什么要恨你。”
“因为你越恨我,就说明我让你越痛苦。”
杨应谦失魂落魄地苦笑,“痛苦,我现在还不够痛苦吗,你这人,怎么能这么狠心。”
郑舒南无声摇头,半晌又极低的说一句,“你怕死吗?”
“有点怕。”
“死的确很可怕,你会体验到前所未有的痛苦,从器官到灵魂的衰竭,死后你会失去现在的所有,无法品尝到味道,无法享受所有美好的事物。”
杨应谦紧攥着拳头,躺在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看起来脆弱得随时都会消失,却依然有能耐将他气得半死,好像那具看似孱弱的躯体里,装着的灵魂坚毅而无坚不摧。
杨应谦道:“那你怕死吗?”
郑舒南没有掩饰地道:“怕,所以我不想死。”
“不想死,那就赶紧好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