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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帛动人心,利禄迷人眼……我可不想再像当年那样,一路带伤,昼夜不歇的杀回京城。”
说罢,秦峥扬了手,带着人进了他住的那间主屋。
司微捏着手里鹦鹉毛制成的羽扫,半晌哑然:这玩意儿是拿来制香清扫香末的,给他有什么用?他又不会调香。
但这会儿,明摆着秦峥跟赵家人有事要谈,司微也不会上赶着去找不痛快,再则……
司微目光扫过挤挤挨挨站了半个院子的人,这才是他该操心的事。
尤氏一早便听见了动静,见着司微和秦峥他们说话,倒也没过来,带了雪酥带着这些人去分屋子。
二十多个妇人们带着行李包裹住进了大通铺,将沈家原来的两间给伙计们住的房间给占满了,剩下的则多是些孩子,最小的有五六岁,最大的则比司微的年纪还要再大一些,看上去十二三岁的模样。
这些孩子,司微便安排着和他一起住在仓库里。
一旬的时间,足够四福以及从外面的木匠处采买来木料,将整个仓库给收拾出来。
从视觉空间上,仓库内大致被分为几部分,最顶部呈三角状连带着一部分房梁一起被单独隔出来一层空间,做成了阁楼,两侧开窗,加装了轩窗。
下面的部分则划成数个不同公共区域,借助围栏和台阶,营造上下错落空间的同时,也把空间分割开来。
东西两侧安置了架子床,垂了芦苇帘子,靠北边的墙上,则挂了自制的黑板,而正中间及靠南的地方,则摆了不少蒲团案几,看着有些像是学堂。
而一侧靠近栏杆的地方,则又摆着数个人头大小的木蛋,蛋上顶着的是造型各异的假发——都是雪酥这些时日闲暇时候和尤氏一道弄出来的作品。
雪酥和尤氏带着妇人们安排住处,司微便和四福将这些半大的孩子们领到仓库,按着男女分了各自的住处,一时间也是闹闹哄哄的。
这些从海船上下来的妇人也好,孩子也好,一个个皮肤都显得有几分黑,更有那些个看上去身材颇为健壮,臂膀围度惊人的妇人,想来在海上打渔时,撒出去的网也该抛的更远,捞起来的鱼也该更沉。
——终归是不太像是传统观念里的“美人”。
司微跟四福组织着孩子们分床位,颇有几分上辈子回到孤儿院帮着院里的婆婆阿姨们组织、照顾孩子的即视感时,雪酥有些忧虑的寻了过来。
“原先你和我说起来的时候,我还道哪怕是些长相寻常的女子也无妨,实在不行,拿妆粉往脸上一敷,这修修画画的,再怎么也能把两分的清秀给拾掇出五分的模样来……”
雪酥扶额:“夫人那头也在跟我说呢,这些人,怎得都晒得这般黑黢黢的模样,这怕是成坨的妆粉往脸上糊,这也拾掇不出个清秀温婉、娇柔体贴的模样来啊!”
司微也没成想这么一茬,海上风吹日晒,水分子对紫外线的折射格外厉害,她们在海上飘着又是朝不保夕的,哪里还能分心在意自个儿的容貌。
便是那身形最为纤细瘦弱的妇人,面色也多是黑黄,丝毫寻不出白净的来。
可现在人来都来了……
司微叹了口气:“你去跟我娘说,这些时日,厨房里多采买些瓜果菜蔬,教她们且吃着,顺带的,你教她们做妆造时,便也跟着注意别教她们再出来外头晒着。”
“再则,白有白的美,黑有黑的俊——实在不行,到时候教她们都换了胡服,挑了眉尾,做个英姿飒爽的装扮来。”
司微摊了手,也是有些无奈。
雪酥扶额:“这春日还没过,哪里来的瓜果给你买?菜蔬这些倒是有,待我知会夫人一声,支了银钱多买些回来……这些吃了,当真有用么?”
“我记着,芹菜,菠菜,苋菜,荠菜,香菜,蘑菇,笋子,马齿苋跟灰灰菜这些不能吃,吃了容易变黑。”
司微记得的光敏性蔬菜也就这些,至于能不能变白,那就得看摄入的VC够不够多,能不能压得住皮下黑色素的生长分泌。
雪酥将信将疑:“成吧,这些讲究我还真是头一回听,可春上也就是这么些菜了,实在不行,拿骨头汤给她们涮莲藕。”
司微本想说莲藕放的时间长了,里头的Vc也要跟着流失,没多大效果……想了想,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倒是雪酥,因着是在春江楼呆过,对那些个养颜护肤的法子倒是知晓不少,为了开业时能使这些个梳妆娘子们拿得出手,也很是下了番功夫,从尤氏那支了一笔银子,去帮着她们改造外在形象。
红颜开业的时间,定的是下个月初三,是尤氏特意去庙里寻了庙祝算了日子,满打满算,剩下也就半个多月。
而这些时间里,除却要教她们学会数种基础妆面之余,还要教她们学会梳那些个时下流行的发型,甚至从原有的发型上做出各种不同的变种……
至于司微,则在安排了一群孩子们在仓库中住下之后,便开始由四福带着他们学些手艺。
学的虽不是木工,但雕刻上的事,他们却也算是手到擒来。
司微托了吴崖谙自博宜弄来的那些个没有肉的螺贝空壳,则是做雕塑、做螺钿甚至是做上辈子西洋母贝雕扇的原材料。
这东西最初,司微还是从自家搭档处知晓的,那时她拿了个打磨光滑通体如玉一般的吊坠给他,说是从海边赶海得来的,拿回来加工成了吊坠模样,当伴手礼到处送。
当时的司微懵里懵懂:海边赶海还能捡来玉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