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之下才知道,天工坊里的那些大匠,基本去了南方。
韩科没有去,是因为家里爹娘年纪大而且身体又不好,本来是想把爹娘送上山之后再去南方的,结果爹娘刚走,丧事还没有办完了,辽人便打来了。
“吃饱了吃饱了!”韩科连连道:“上官,我看那边有不少人没有吃,不如给他们一点吧?”
军官看着韩科,呵呵一笑道:“韩科,少管闲事,你们这边都是匠人,是娘娘吩咐了的,必须要好好照顾,一个不少地带回去的,他们算什么?咱们的粮食也是有数的嘛,这些人,只要不死就行了。”
见被回绝,韩科也不敢再多说,毕竟说这一句,他已经背心里出汗了呢!
“上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中京!”军官看起来心情很好,马鞭轻轻地拍打着手心,道:“据我所知,所有的匠人,都被安置在中京。娘娘早就在那里造好了很多的屋子,很多的工坊,只不过一直都没有人住,就等着你们去呢!”
军官大笑起来:“娘娘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好几年之前,便已经算到我们必然会大胜这一场,你看,连房子都给你们造好了。”
“我们还有房子住吗?”韩科小心地道。
“当然!”军官道:“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大匠。你不是说你回冶铁铸造吗?我们大辽就差你这样的人罗,韩科,说不准你以后还能当个大官呢!”
“我大字都不识得一萝筐,那里当得什么官?”韩科连连摆手。
“我也不识字!”军官一瞪眼睛,“还不是凭这一身武艺吃饭,你就凭手艺嘛!娘娘说过,人只要有一技之长,便能升官发财!那边一些人,倒是百无一用,说不准到时候,他们还能成为你的奴隶呢!”
韩科看向那边的俘虏营,恰在此时,有一个中年人突然发了疯的嚎叫起来,竟然一头撞开了身边的一个辽军,大吼大叫地向着南边跑去。
周边的辽军却也不追赶,只是看着那个被撞翻的辽军大笑。
倒地的辽军站了起来,满脸涨红,取下弓箭,只一箭,便射在了那人的左腿之上,那人惨嚎一声,跌倒在地上,却又爬了起来,蹒跚着一跛一跛往前,又是一箭飞去,钉在了他的右腿之上,倒地的他,却仍然以手抠地,继续向南爬去。
那个辽军大步走了过去,一脚踩在那男人的背心之上,再一箭,将其左手钉在了地上,第四箭,将右手钉在了地上,随即抓住两腿上的箭,狠狠往下一戳,箭失穿过小腿,深深地插入到了地上,竟是将那人活生生地给钉在了地上。
韩科看得脸上肌肉抖动,这边的匠人们也一个个都垂下了头,不敢再看。
“好生听话,还有希望活着到目的地,想要找死,还不容易?”这个军官呵呵笑着:“韩科,你这里准备一下,下一个就轮到我们过河了,今天要走到归义城呢!”
“知道了!”韩科道。
此时的浮桥之上,挤满了人,韩科怔怔地看着几辆马车驶了过来,然后马车门打开,从里头走出来了几个人,被一群辽军挟持着走上了浮桥。
而那几个人一出现,周围正在过桥的俘虏,竟是瞬间跪倒了一大片,嚎哭之声此起彼伏,比先前更大声了一些,而辽人的鞭子,却也是落得更狠了一些。
听到皇上太上皇的一片乱叫之声,韩科的眼睛都有些直了。
这便是咱们大宋的皇帝吗?
看着他们那头发杂乱,满面胡须,双眼红肿,一脸无神的模样,居然便是咱们赵宋的皇帝?
本来韩科的两腿在听到那些人的叫声之后有些发软,可此刻看到了这两个人的真容,腿却又不由自主地站直了。
对了,早前他还见过辽国的皇后娘娘呢,虽然自己全程都没有敢抬头,可听那声音,却是很慈爱很平和的。
自己都见过大辽的娘娘了,还怕什么宋国的皇帝呢,大辽现在可是胜利者呢,而赵宋的皇帝,却是俘虏。
随着赵宋皇帝一起走上浮桥的,是一队队的妃嫔、宫娥,这些人发乱衣破,神情木然,一看就晓得在这长途迢迢之中发生了一些什么。
行至中途,韩科突然看到有妃嫔宫娥突然涌身一跳,便落入到了拒马河中,而桥上传来一阵阵的斥骂之声后,箭如雨下,那些跳入河中的女人,旋即便血染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