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浔芜大吃一惊,转眼一看,竟是一队提灯巡夜的宫人。
为首的却是宫正司的吴宫正,负责内宫的纠察事务,为人最是严苛,惩罚宫人之时从不会容情。
李浔芜被骇了一跳,再一转头,对面早已空空如也,崇介丘已不知藏到了何处。
那一队宫人很快就走到了李浔芜这处,那吴宫正打灯一瞧,就看见李浔芜正坐在一块山石墩上,仰着头瞧她们。
吴宫正连忙放下灯盏,对着她行了一礼,唤道:
“端贞公主。”
李浔芜不动声色,只淡淡点了点头。
吴宫正看了她一眼,溶溶月色之下,李浔芜肃着一张脸,一改旧日的柔顺怯懦,却更有一番冷艳的意味。
如今新帝登基,逆王已死,庶人沈氏也已自尽,只有从前宫里面最受宠的那两个公主,勉强留下了一条性命,却是被关入冷宫,日日受尽折磨。
吴宫正在宫中处事多年,心思活络,如何看不出其中门道?
端贞公主在皇宫里的地位,已经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思及此,她殷勤一笑,恭敬道:
“快到宵禁的时辰了,夜里风凉,端贞公主赏完了月,就趁早回宫吧。”
李浔芜原本做好了被她拷问一番的准备,却不曾想吴宫正会对自已如此客气。
与从前对待自已冷言冷语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既然如此,她也顺势而为,对其点了点头,柔声道:
“多谢吴宫正,我一会儿就回去。”
那吴宫正笑了笑,又行了一礼,才带着人去了别处。
李浔芜见一行人走远后,才缓缓站起身。
崇介丘不知又从何处冒了出来,低着头紧紧盯着她。
李浔芜却并不看他,只板着脸对他道:
“你也看见了,我并没有说谎,在大宁,讲究男女大防,方才若是真被人瞧见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说罢,便抬步就走。
崇介丘看见美人发怒之时,眉目清绝,嗔怨之间别具风情,不由反应迟钝片刻。
待反应过来后,李浔芜已经走出七八步,崇介丘连忙追上去,用只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实在抱歉,我并非有意给你添乱子。”
李浔芜在心里冷哼一声,轻蹙着眉,停也不停地继续走。
崇介丘止住脚步,突然说道:
“文姑娘,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文将军真正的死因吗?”
李浔芜蓦地停下身,心里头好似突然被人狠狠揪了一下,她沉默片刻,侧过身去,眼神冰冷的瞪向那人。
崇介丘歪头笑笑,心道这招果然管用。
待走近她后,眼神放肆地在李浔芜身上来回打量。
随后凑近她道:
“三日之后,亥正时分,还在此处,文姑娘若是肯来,我就同你好好讲一讲文将军的故事。”
崇介丘正低声说着,鼻子间不经意闻到了清幽香气,若有若无的,他此前从未闻到过。
这香气不仅令他鼻间痒痒的,心里面更是痒痒的。
所以他一时没有忍住,对着李浔芜打了个喷嚏。
李浔芜显然被他这喷嚏给吓了一跳。
紧接着,在崇介丘连声的道歉话语里,她迅速掏出一方手帕,嫌恶地擦了又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