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救出女儿,朱有文安慰自己,浅松口气,乍然萧般若所告知的内容,双目骤然睁大,一口气堵在胸口,无法纾解。
他狠狠一咬牙,执意走去祭祀台。
见状,萧般若不再劝。
目光从缸口直下,朱有文触及儿子紫白色的脸,面色大变。
双腿一软,他脚下一个踉跄,径直瘫坐泥地,哀嚎大哭:“我的儿啊!”
一炷香后,萧般若等人回到朱宅。
厅内,朱有文哀大于心死,双目空洞洞地盯着地面,良久忏悔出声。
“我不该贪心,不该为减轻赋税,同意与他们同流合污!”
“祸起本源,就在源头摘取,你朱家还有救。”
终于谈到关键,萧般若平静望向朱有文。
沉浸在悲伤中的朱有文,眼底涌现一丝亮光:“道长,我朱家当真还有救?”
“行对天下善事,挽救成千上万条性命,为国立大功,便可抵消。”
萧般若刚说完,朱有文思绪飞快一转,期期艾艾道:“听闻……我朝援助邻国,正与扶桑对战,我若捐粮草捐物资,可有用?”
萧般若眸地掠过一丝锋利,面上无波,浅浅颔首。
“可,为国尽力乃是大功大善。”
一介齐鲁商贾,竟一语提到北境三国战事,看来这个朱有文应知晓军中断粮一事了。
萧般若暗想,避免惹人猜疑,并未进一步试探朱有文。
话题回到朱家惨祸一事,她难得发善意提点。
“粮出自农民,乃国之根本。你是粮商,所作所为皆依附农事百姓便可和气生财,福泽延年。若你执意逆行,损伤国本,邪祟将再次卷土重来。”
“再者,切记谨防小人,远离心术不正之人。”
朱有文洗耳恭听,神色坦诚认真。
“经此一灾,我定不会重蹈覆辙。道长救了我朱家,乃是我全家大恩人,敢问道长所需何物,师从何处,我必一一替您打点好,月月进贡。”
“吾是昆仑虚弟子,下山随缘历练。偶经齐鲁,也算是命中注定与你有一缘,不谈回报。只是吾即日往西,想留下薄款换粮草,给北境将士送去一丝善意。”
萧般若敛眸拒绝,借此再次重提北境粮草善举一事。
朱有文经商有道,本是人精,当即嗅到捐赠粮草等事不宜迟,快语承诺。
“道长不必破费,我立即安排人手,于明日便可启程,先运去一批。”
见他上道,萧般若赞许,轻点下颌,再次暗示:“朱家不宜再生事端,择漕运平安。”
“对,我正有此意!如今未到隆冬,河面尚可行船。且我与漕帮舵长是多年故交,他也常多行善,必定更加伤心。”
朱有文一想到家中倒霉即日可除,便迫不及待去吩咐人去办。
事已处决,萧般若起身辞别,独身往城门方向走。
漫步过拱桥,萧般若身影一闪,人当地消失。
朱家家丁们连忙推开人潮,左顾右看,依旧没寻到她的踪影,唯有回府通报。
隐秘一角,身材颀长的亲信牧钧守在巷口,目光精准随朱家家丁而动。
背后,萧般取下道冠,换上帷帽,外罩赤色锦袍,嫣然翘唇:“朱有文此人心细如发,且贪生怕死,派人跟踪我,寻我落脚处,无非图有事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