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留蕴不介意在她的亲人和圣上面前,露出她最笨拙的一面,但面对宫务,她就刀起刀落,下手比许双婉处事果决利落多了。
齐留蕴这几天处理宫务都没避着许双婉,这位嫂子说要陪她,那就是一早早就来了,齐留蕴一般都是上午听各宫掌事跟她说各宫宫务,每一次许双婉说要退下,她还是让人留了下来。
她处理宫务的时候,也不看许双婉的反应,在这个时候,她就不像是那个在许双婉有点拘着双脚的皇后娘娘了。
许双婉对她的感觉,也就更细致起来,也才发现,之前她看中皇后娘娘身上的那些特质一样没缺,甚至因为时间过去了一点,皇后娘娘更老练沉稳了一些。
齐留蕴的气质与性子乍看起来,与许双婉有点像,但也只是乍一眼感觉如此,其实两个人哪怕看起来是一类的人,但只要稍稍一细察,两人截然不同。
许双婉就像水,水静无声;而皇后娘娘就像火,霸气凛然。
前者容易被人无神当中忽视,后者让人心存忌惮。
许双婉跟了皇后几天也发现,她与皇后之间的那些她刻意维持的疏离淡化了许多。
皇后在有意靠近她,不介意让她知道她更多的面目,淡化她们之间的那些因陌生而堆起来的隔阂。
她有意接近,许双婉便也顺其自然地接受了下来。
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下次她再有时机进宫,也不知是何年何月去了。
这夜入夜,许双婉告退去了她往的“德馨院”,等宫人来报左相夫人已回了德馨院,在灯火下看书时,陪着齐留蕴的齐夫人与女儿小声道:“要不你跟宣相夫人下个旨,让她把孩子接进来几天?”
这当母亲的,几天不见儿子,怕是想得慌吧?
齐夫人见她白日一块坐时手中绣的衣裳也不是襁褓,看样子,就是给两三岁小儿穿的单衣。
齐留蕴听了,跟母亲摇了下头。
齐夫人低下了头去。
齐留蕴不忍心,跟她解释了两句:“我提了,她也不会答应的,孩子一进来,她分神的势必就多了……”
她顿了顿,跟母亲说话的声音更小了,“她进来是坐镇大局的,到时候我……”
“少胡说!”齐夫人遮住了她的嘴。
齐留蕴点点头,“要是到时候宫里出了什么乱子我又顾不上,得她联着外面一起压着里外的,圣上临走前与我说了,归德侯府会在他回来之前,帮他撑着这个朝廷。”
齐夫人点了下头,不好就这话多说,过了一会,她斟酌道:“她也不是个爱说话的。”
以前还不觉得,只觉得这位归德侯府淑良淑德的少夫人是个长袖善舞的人物,呆在一起久了,才发现她并没有她们以为的多话。
她不说话的时候,安静极了,静得就不像是一位当朝权相的当家夫人。
“不说话,不说明她就没看到,您是没发现,她就是低着头绣着花,”齐留蕴知道她母亲的意思,她知道母亲对那位对他们齐府有恩的嫂夫人是感激的,但她还是不希望母亲因她的外相轻视了她,“也是把一切看在了眼里,她跟左相一样,是个眼里看事心里藏事,但嘴上不说事的,不要以为她眼睛没看到,心里就不清楚。”
“我知道,”齐夫人忍住了叹气声,但难掩黯然与女儿道:“这里头,哪怕是个侍候你的,也都个个有着好几个别人看不懂的玲珑心窍,存着好几套心思,我就是担心你……”
“娘,不要担心我,”齐留蕴把母亲抱到了怀里,拍着她的背,迎上了不远处正在缝襁褓的大伯母朝她露出的微笑,她抱着她年老白发苍苍的母亲,道:“哪儿不是一样的呢?正如您当初与我所说,都一样,站的高反而要好一点。”
不站得高一点,她又怎么遇上一个会逗她笑,她不理他就会急得团团转的人。
这世上的事,难有十全十美,有所得,必有所失。
许双婉离七天后,被宣相带着衙门办公的宣长公子就被他儿子嫌弃了。
宣小公长子这天早上在他父亲衙门的冷炕上醒来,就嘟着小红唇与他父亲道:“衣裳都不知道穿,要你有何用。”
把他父亲气得,一个翻身就露出他的小屁股蛋,在上面狠狠咬了两口,逗得小公子哈哈大笑不已。
父子俩在长公子马虎的着装下上了饭桌,宣仲安在衙门吃的跟下属一样,这饭食说不上太粗茶淡饭,但也与家里根本不能相比,早膳有时不是粥配咸菜馒头,就是粥配几块肉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