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眼里还没有没王法了!”宣仲安嘴里流着血,他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眼睛也迎上了坐在高位上高高在上的圣上。
老皇帝面无表情。
群臣这时候齐齐趴了下来,“圣上恕罪,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已经商量好,法不责众,再则,这里头还有圣上最为心腹之人,还有圣上最为喜爱之人,更有圣上最为倚重之人。
圣上不可能一个个都重罚于他们。
那带头打人的董新就是圣上母族家中的表弟,十来年恩宠于一身,圣上偏袒于他家,就从没有人从董家讨着过好。
这厢,又有人出面,道:“臣有罪,但臣有话要说。”
此人慷慨激昂,把宣仲安一个四品官员操纵国之大计,蒙蔽圣上与朝廷大臣的罪列一一细数了下来,说到末了,宣仲安已经成了一个妄图一人操控朝廷的奸诈小辈了。
这话,老皇帝就不爱听了。
他对宣仲安的那点不满,在宣仲安的满头鲜血当中已经消逝了大半,这厢听臣子这么一诉,就好像他是傻的,宣仲安指什么便是什么,他一个皇帝成了人家手中的傀儡了……
老皇帝扯起了嘴角,“按爱卿这么说,朕是宣尚书手中的牵线木偶,是他令朕盖的玉玺,下的旨令了?”
“不……”那人一怔,又赶忙,“可是圣上,这不合规矩啊,减免赋税之事,是需三公六卿,辅佐大臣他们……”
“行了行了,”老皇帝冷冷地看着他们,冷冷地道:“朕还没怪你们当着朕的面殴打朝廷命官,亵渎朝廷之罪,你们就先恶人告起状来了,朕看,朕这天下不是宣尚书的,是你们的才是,你们就别往他头上扣这大帽子了,把帽子往自个儿头上戴才是。”
说着,他站了起来,背着手往下走,“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就是以后没了上贡的金银宝贝美人吗?可你们想想,你们都跟着朕过了好几年神仙日子了,现眼下,朕是不行了,你们还想着,朕也不怪你们……”
他走到了宣仲安的面前,看着鼻青脸肿的宣仲安。
此人比他高半个头,老皇帝要稍稍抬着点头,才能看到这个人的脸。
这个年轻人啊,长得还有点像老归德侯,但比老归德侯要俊美多了……
老皇帝有时看着他觉得这人挺赏心悦目的,有时候多看两眼,却恨不得把这人的脸皮给扒了。
这段时日,老皇帝老召见这人,好几次都想把此人的脸毁了,现在这脸终于毁了,老皇帝心中的高兴就不用提了,他心中舒畅至极。
怎么能有人比他年轻,还要比他好看万倍呢?凭什么他身为皇帝又老又丑,仰他鼻息而活的狗却光芒万丈?没有这样的道理,这天下,才是他的。
现在这条狗被打得就像条落水狗,老皇帝心里高兴,对此人也就格外开恩了些,“宣尚书想为这天下做点好事,你们就让他做了吧,之前,你们不是说民间对朕征徭役之事颇有些说法?就当这是补偿罢。”
说着,他走到了王公大臣前面,“朕还没老糊涂呢,今日之事,朕也不怪你们,但下不为例。”
“下次你们要是犯错了,你,你,”他在董新面前站定,趋近身朝老表弟冷冷地看了一眼,又朝董新身边的爱妃娘家保家点点头,又朝不远处的废太子的外家哼笑了一声,“还有你……”
“都逃不过。”
老皇帝摇摇头,抬头看向了金銮殿的上空,“你们啊,是朕抬起来的,哪天朕想让你们滚下去,朕保证,你们不会比奉行翔好几分。”
“这天下,是朕的,”他回身,朝龙位走去,“是朕的祖先传给朕的,你们没把它放在眼里,朕心里知道了,都回去吧,别说了。”
他坐了下来,顺了顺龙袍,听着满殿的鸦雀看着腿冷冷道:“再说下去,朕,就要杀人了。”
没人再敢说话。
“退朝吧。”老皇帝听着这一下就静了个彻底的大殿,不屑地哼笑了一声,起身去也,留下一群呆若木鸡,良久都没反应过来的大臣。
他们绝没有想到,圣上是这个反应。
圣上是,完全支持宣仲安,站在他那边的了?
宣仲安是被抬回去的,抬回去的路上,见老外祖要回姜家,还很失望,在吊椅上探头往老人家那边瞧:“您不跟我回侯府养伤啊?”
“唉,唉!”姜太史被他伤透了心,“你又是何苦!”
日子过好一点,他千叮万嘱让他悠着点,要有耐心,可他是怎么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