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仲安不愿自己千金贵女出去抛头露面,但与他说话的是婉姬,他对她格外宽容、容忍,便也睁只眼闭只眼由着钰君出去了,且婉姬是个没事也要自省己身者,宣仲安也知至少到他的女儿这代,有此贤母教导指引着,且钰君心里有母亲听她的话,他的钰君是过的差不了的。
望康回来两月,洵林才回,直到洵林回来的几天前,许双婉才让福娘回府,弟媳妇那边本来有姜娘帮忙,福娘过去也是搭把手,哪想姜娘前些个日子病倒,亲自来了许双婉这边告罪,请福娘再帮衬着洵林那边一点,许双婉便答应了。
洵林一回来,福娘自请回侯府,姜娘是私心想福娘留在洵林的府上,但小主母不太在意,福娘又想回,姜娘留不住人,就依依不舍让福娘回了。
福娘再细心周到不过,性情绵软柔顺,但细究起来有些婆妈了,楚家琥珀乃将门之女,生性洒脱,不太喜欢福娘这等柔糯之人,再则,莫说她不喜,就是她喜欢福娘,福娘也不会一直呆在洵林的府上,她乃少夫人的人,家也在侯府,万万没有因为姜娘的私心去洵林府上的道理。
洵林回来,许双婉让小夫妻俩待到闲了来侯府一家人用顿饭,洵林第二日就来了,他带了妻子与长嫂见过,等进了长兄的书房,他与兄长道:“辛苦嫂子了。”
洵林还没回京就从他的人的口中知道了京中的诸多事端,也知琥珀在长嫂身体不便时三番两次的上门,他怜惜妻子嫁他不多时就守了空房,不忍对妻子说得过多。
且他原本就是要去地方为官的,这次大韦大战他得了奇功,更是要去地方走一遭才有益于他和家族,他想着等带着妻子在身边多些时日,等她知晓了他们侯府兄弟之间的感情,到时候再教她当中分寸也来得及。
洵林被兄嫂爱护长大,品性方端,兄嫂多年琴瑟和鸣他都看在眼里,他奉他们为榜样,即便对妻子无过多男女情爱,但对她却有着十足的夫妻之间的呵护包容之心,但他也知道兄长心中所想,又接道:“等来日我离京,我与琥珀会好好言道的,长兄且放心就是。”
宣仲安对此不置可否,宣相权倾朝野还是带着他那门那派独来独往,没泯然于中庸就是他行的就不是此道,但洵林性情温和,倒适合中庸之道,他无意让洵林从他的那条道,也就不要求洵林按照他的行事来。
“大哥?”见兄长不回应,洵林叫了一声。
“这个不要紧,她是你的妻子,你怎么管教是你的事,你嫂子只要你们夫妻过的好就成,我跟她一个心思。”宣仲安不喜楚家女,但他不会在弟弟面前表露出来,以免洵林多想,此时他另道:“无事你就去父亲那一趟。”
洵林沉默了一会,去了听轩堂。
等从听轩堂回来,他挥退下人,在沁园的松柏林里走了一阵,在不知不觉当中他想起了十年前他从姜氏学堂当中沐休回来,兄嫂在膳后带着他在园中散步聊天的岁月。
这些年间,到底是谁养育了他成人,洵林心里有数,就是因着如此,他心里也有说不出的难受。
他不愿父母老来无依,曾想过等到兄嫂对他放心了,把母亲接到他府上去住的事,但父母到这岁数了还是不管他们兄弟,活得比他们兄弟俩轻快畅意不知几何,此时他心间的悲愤更不知要与谁言说才好。
父亲这边还在侯府,他不能不见,母亲那边他却是不想去了。
当年他都是奴仆在屋里侍候着长大,现在母亲把一介奴仆之子放在身边睡着如珍似宝,这把她的亲生儿孙们置于了何地?
洵林愤恨,他去过听轩堂听了父亲一堆对嫂子意有所指的埋怨与责怪,这厢他难掩伤心在松柏林里通走了一通,出了一身大汗过了好一会儿等到心绪平静了下来,这才去了兄嫂的主屋去接妻子归府。
楚琥珀终于待到他归,这两日她欣喜无比,根本没有察觉到丈夫的欲言又止,洵林见状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欢喜的楚琥珀便因此错过了与丈夫头一个交心的时机。
这年九月十八,许双婉生下第二个儿子,因着此子在她肚中安静乖巧,从不折腾她这个为娘的,她一直当是女儿,等到出来是儿子,她有些失望,又有些释然。
这样也好,她这身子此生看来是不能再为丈夫产下一子了,长公子也不可能让她再生,她一生独得一个钰君也好,好好教养着不用再分心,至于儿子,就交给他们父亲了,她只管在旁当个慈母便是。
相比妻子得了儿子释怀之后的欢喜,宣仲安对这个二子却是审视多过于为人父的喜悦,他一看望康对这个弟弟喜爱不已,这日他当着婉姬的面,指着二子就跟来看母亲和弟弟的望康道:“以后你弟弟归你养。”
望康没他老狐狸父亲那般没良心,没听出当中的意来,当下小心地托着弟弟的小脑袋抱着他笑嘻嘻地道:“归我养就归我,我娘给我生的,我乐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一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