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她不知流去多少眼泪,她已记不清,心中像是藏满无尽委屈,化作眼泪怎么流都流不尽。
李弘竣知她无法排解心中忧闷,试着想要安慰她,可她根本不准许他的靠近。
“或许你本心不想杀人,可是你已经是皇帝了,你手中握有生杀大权,只要你一皱眉头,随便什么人都会有性命之忧,恐怕只有我是例外!可是……这例外又能维持多久,说不准有一日,你也会毫无顾忌地杀了我!只要是我涉嫌动摇了你的江山,你便会六亲不认,你便会冷血无情……”她茫然地说着,眼中的泪珠仍是不住地滚落。
李弘竣失神,“你说什么!你觉得我是那样人?你觉得我也会伤害你?”
阿阮霍地盯住他,“或许你觉得不会有那么一日,可是这一日一旦来到,一切便已经迟了……”
听她这样说,李弘竣还是难过,一把握紧她手,“你在我心中有怎样的分量,你该知道!你觉得我会忍心伤害你?阿阮,我便是伤了我自己,我也不会伤害你!”
尽管他的话已说得十分动听,阿阮却还是冷冷一笑,“或许。”
她垂下眼眸,仿佛不愿再与他说更多。
连续数日阴雨过后,皇宫中好容易放晴,岐王之死不仅震动朝野,在全国各地也慢慢传开来,州郡长官因测不清京中形势,都不敢贸然与京官往来,全为自保。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苏徹匆匆进宫,请求与贵妃娘娘见上一面,在去幸春宫的路上,他无意中看见了从幸春宫中匆匆走出的一名宫女。
这名宫女他虽然叫不来名字,但也识得的,时常伺候在他女儿身边的。
“你站住!”看这名宫女鬼鬼祟祟的,他便叫住她。
谁知这宫女看到他便像看到鬼一样,吓得赶紧返身逃走,分明看到她怀里抱着东西,以为她是个小贼,苏徹连忙疾步赶上,揪住她后心,“你往哪儿跑?”
这名宫女便是苏贵妃身边的素颖,吓得脸色都黄了,回头看住苏徹,“大人饶过我吧,我没干什么呀!”
“你怀里抱的是什么?”苏徹疾言厉色。
素颖慌张地从他手底下退出身子,抱紧包裹,“没、没什么呀!”
苏徹已有些年纪,对方才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自然看得出她是刻意有所隐瞒,于是一把从她怀里抢走包裹,慌得素颖连忙上来想要抢回,也再顾不得他是前朝的什么大人了。
她使尽浑身力气,但到底没有苏徹力气大,便在两人争抢中,包裹一下被抖开,里头的东西全洒了出来。
苏徹看一眼,脸色立刻绿了。
幸春宫中苏皖柔刚把手上的牒子放在桌上,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就看到怒气冲冲进来的父亲,身后还跟着她刚打发出去的素颖。
素颖脸色煞白,别别扭扭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咬咬嘴唇。
苏皖柔便从父亲手中看到那个包裹,被他胡乱抓在大掌里,花布裹着药材,有几截太子参、山药、麦冬露出头。
她已然知道发生何事,态度十分镇定,只是刚走下凤座,父亲便怒气不减地将手里的包裹摔到她的脚下。
“柔儿,你给父亲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伸手一指地上包裹散开后滚出来的药材。
苏皖柔与素颖对视一眼,“你先出去。”
她看着素颖慌不择路地逃离,这才转眼看向父亲,“父亲都知道了?”
“哼!”苏徹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苏皖柔耐着性子低下身捡起这些药材,又重新一一放入包裹中,转身走到凤椅前,好好地放在椅边的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