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忘了,齐妃可是波谲云诡的斗争中掌控全局之人,连熹妃都在其算计之下,她又岂能与之相较。
静静地看着玹玗,曼君温和地说道:“我只是让最好的大夫去为她治伤。”
“仅此而已?”玹玗毫不掩饰心中的诧异。
“景逸在调换御前侍卫之时,就和我们在同一条船上,早已没有退路。”曼君的眸中掠过一丝森寒,冷笑道:“现在他身边都是些和钮祜禄家族有关的属下,你觉得他能有反水的机会吗?雍正帝会相信他,还是会一起剪除?谁都清楚咱们皇帝的心思,‘宁枉勿纵’这四个字的分量,他比我们更害怕。”
曼君说话的语调非常清淡,却如响鼓一般重重敲在玹玗的心上,抄家、下狱、入宫的那些画面如浮光闪现于脑海,牵动灵魂深处的痛楚。
是啊!
雍正帝就是那么多疑,那么残暴嗜杀。
当年他只是怀疑赫哲?谷儿知道某些真相,就能忌惮十年,记恨十年,最终一网打尽。
室内变得静默,玹玗低头敛眸,好像被罚站似的呆着,心里却是百转千回。
曼君默默坐到一盏茶尽,才缓缓说道:“去吧,涴秀应该还等着你呢。”
玹玗点点头,“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曼君眸光微闪,半晌才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叹道:“应该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好好学习该如何下棋,之后你要独自面对的事情很多。”
玹玗虽有惊诧,但没有多问便额首出去,她早已猜到“半年”的两个含义。
回到东侧楼已不见涴秀和雁儿的身影,倒是李怀玉突然出现,堆着一脸笑迎上来,“玹玗姑娘,涴秀格格随着主子在镜澈潭边小坐,让我在这候着,引姑娘过去呢。”
按照宫中传统,宁嫔既是主位娘娘,又是雍亲王府旧人,弘历和弘昼必须前来灵前相祭以表孝心。
“那就有劳小玉子公公带路。”玹玗勉强挤出一抹笑。
桃花落,杏花开,花落奈何,花开亦奈何。
寒山苑西南边有片杏林花涧,此处地气和暖,花开虽比别处长,但如今盛夏之日也至花谢时
繁花一季尽,黯然离殇愁。
远远的就见弘历独自站在潭中木栈上,荼白吉服却也掩盖不了他的气度,但那粉瓣花雨去让玹玗看出他身上散发着惆怅,虽然只是背影而已。
李怀玉把她引到潭边就悄声退下,静静地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玹玗才低头轻唤道:“爷……涴秀姐姐呢?”
弘历缓缓转过身,面带微笑,从容地柔声说道:“五爷把她叫去了。”
“是因为茹夫人的事情吗?”玹玗低着头,其实她多余一问,涴秀大闹角园那么轰动,恐怕早已人尽皆知。
弘历微微一点头,忽然眸光微凝,发现她左手拇指上有个很大的水泡,想来是被烫,但细看下能断定应该不是被燃烧物所伤,只觉一阵心疼,蹙眉道:“怎么弄的,以后做事小心点。”
“啊?”玹玗没明白,以为他在说角园失火之事,觉得自己像是要被审问一般,可面对他又不能像面对齐妃那样坦然回答,只能垂下眼睫低声道:“四阿哥不是又让人盯着我吗?应该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弘历盯着她,在心中无奈的暗叹,这个丫头总是如此,每每心里憋闷从不把情绪挂在脸上,却会刻意生疏的称呼他。
“我是问你手指,怎么弄烫到的?”轻柔地执起她的左手,喟叹道:“上次已经说过你,究竟想在自己身上留下多少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