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为搏红颜一笑,多荒唐的事都会变得顺理成章。
商纣王剖腹看胎儿;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唐玄宗千里送荔枝……相较之下一掷千金又算得了什么。
总说物以类聚人与群分,弘昼喜欢流连烟花柳巷,弘历虽然自律,但也常常与其厮混一起,那些地方别说千金,兴致来时金银珠宝不过泥土一般。
玹玗默默地望了弘历一眼,然后也把视线移向荃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确实倾城佳人,值得男人千金博一笑。
那幅画是父亲的亲笔之作,可她什么都没说,弘历又怎么会知道。
何况对她的疼爱是一回事,他的儿女情长又是一回事。
别说现在沦落为奴才,就算还是正白旗的格格,当朝阿哥看中了父亲的画作,开口说要,他们就只能双手奉上。
明知道不可以心生怨怼,可她低眸的那一瞬,身子不由得向另一边偏了些许。
外人看不出来这细微的动作,只是她内心的自我安慰,而此刻最让她心中不安的居然一丝酸楚,她生气的不是弘历买下那幅画,而是心怨他不惜千金买红颜一笑。
涴秀很少跟出门,所以不清楚情况,只冷眼旁观;弘昼却好奇,弘历怎会看中这个女人,要说样貌是不错,可以前比她更美的女人都不见弘历心动。
李怀玉也是第一次见主子在陌生女人身上如此撒钱,不屑地睨着荃蕙,目光挑剔地打量着。论容貌,主子的九位妻妾没有谁是逊色的;论才学,嫡福晋受到皇帝赞赏,兰夫人的书法连宫学先生都要佩服;论性格,这倒是要以后相处过才知道,但见她拿钱压人,死活赖着要买别人的镇店之宝,绝对不是淑德贤惠之人。
心中的小算盘拨来打去,李怀玉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一千两花的不值!
骆均诧异地愣了片刻,突然笑了笑,给出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既然公子拿来送人,此画分文不取。
说完,即刻叫来两位伙计,赶紧把画取下来,又亲自去寻找画套包装。
荃蕙满脸通红着敛眸,又忍不住含羞带怯地偷瞄弘历,心里一阵小鹿乱撞。
没想到那些戏文小说的内容真有用,这就是惊鸿一瞥魂牵此生,无论弘历有多少妻妾,第一次见面就能千金相赠,为她购买心头好,就应该是对她有意思,虽然可能只是被容色所吸引,但她相信只要两人相识后,一定会让弘历更欣赏她的其他方面。
骆均亲自捧着画递到弘历面前,弘历让李怀玉付银票,骆均却坚持不收,弘历也不与他推拒,但说交个朋友,以后若有事只管开口。
玹玗不解地抬头看了看弘历,又望向骆均,总觉得两人有点古怪。
“拿好了。”弘历直接把画卷递给玹玗,侧头看着她,微笑着说道:“世上仅有的一幅,好好保存着。”
千金买画居然是博她之笑!
这是什么情况啊?
玹玗瞪大眼睛看着他,那深邃黑眸中的温柔,让她双颊瞬间绯红,脑子也变得空白。
涴秀掩唇一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以她这四哥的性子,岂会莫名其妙的看上陌生女人,而且这女人的模样哪里能和玹玗相比。
弘昼只是淡然笑了笑,看出了当中的蹊跷,这个店主大概和玹玗相识,不然一个阿哥何须为了幅不知来历的画,和市井商人交朋友。
李怀玉心中的算盘再次打响,主子对玹玗姑娘确实与众不同,不过玹玗姑娘可爱,又心地善良,就是面对他这样的阉人也客客气气,而且上次弘历远赴伊犁,她不提任何要求,托五爷带话只是希望主子平安,何其懂事乖巧。
所以他再次得出盘算,就算主子真的花了千两银子,只要是为玹玗,那就一个字:值!
落差感最大的还是荃蕙,前一刻还因期待而脸颊发烫,现在却似被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
荃蕙愕然诧异地望着弘历,心中无限失落,万千抱怨难以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