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帝抬眼看着她,时光飞逝六年过去,她的容颜才再次清晰的映入他眼帘。
曼君也望向他,他眸中的微芒又冷冽了几分,眉宇间的刚毅更深沉,年少是的俊挺已随时间而逝。
皇帝的位置从来都不好坐,内忧外患心力交瘁,还有她曾经的暗害。
这些年,他真是老的很快,眼角处有无法掩藏的沧桑。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视了很久。
伏在地上的翠缕急着向给曼君提示,却又不敢擅自开口,心中急得不行。
良久,曼君才福了福身,开口道:“臣妾参见皇上。”
雍正帝蹙着眉头,她不解释今夜去了哪,也不上前不后退,依旧低敛双眸站在原地。
挥手屏退奴才,今天是什么日子,不仅曼君记得,雍正帝也记得,眼神复杂地凝视着她平静无波的容颜,良久,才低柔地说道:“放下吧,就让那些伤痛随风而逝,别再为难自己,困锁自己的心了。”
曼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却在心中讽刺的笑道:随风而逝,那可是我的儿子,是我十月怀胎已命换来的孩子,更是我仅剩的儿子,你去问问天下的母亲,有谁能对自己儿子的死无动于衷的。
她咬着牙,衣袖下,因为忍耐和压抑而紧握的手,掌中已经留下了无数深浅交错的印痕。
眸光的交流中,她眼中有泪,这是用尽所有力气都无法控制的泪水。
雍正帝终于步下了那张象征权势的座椅,走到她跟前,执起那冰冷的手,叹道:“日后,我会寻个合适的理由,恢复弘时的宗籍加以追封,你也把心中的怨气化去吧。”
人都死了,宗籍、爵位又有什么意思,身死之人不在乎,心死也不会在乎。
曼君没有回应,只是抬眼望向他,脸上露出一抹略带凄然的笑,可那嘴角勾起的弧度中,却全是对他的讽刺和心里的哀伤。
他始终不懂女人为什么会在男人面前争宠。
深宫的重重红墙,似乎是被鲜血染透。
所有争斗的确是为了一个“情”字,却不见得是为了爱情,更多的是为了亲情。
深宫之内有多少妃嫔是为了母家的荣耀,让自己身陷腥风血雨中,她们每一个行动都牵着宫外的整个家族,所有的富贵荣耀全都压在女人柔弱的肩上,所以她们只有狠,只有绝来保护自己和全族的人。
而当这些女人生为人母后,十月怀胎的惊心动魄,一朝分娩的生死一线,会激发她们所有最原始的本能,把之前的狠绝变本加厉,只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
为了孩子前景,她们不惜性命的在后宫中搅动风云,不惜设计陷害对手,甚至夺去那些无辜孩童的性命。
一切都只为了自己的孩子。
而当血脉断绝之后,这地狱一样的生活对她们而言就在无意义。
争来再多的东西又能留给谁呢?
所以她自我幽禁了六年,不再过问任何事情,谁生谁死都与她无关。
雍正帝,她恨,因为是他直接害死了弘时,所以她要以他命祭之。
熹妃毓媞,她也恨,但毓媞对她而言尚有利用价值,且对毓媞最好的报复就是让其长命百岁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