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得已,事急从权。”上官凤拂袖,“暮雨,这事交给你处置,为梨香收敛尸骨,寻个地方先行埋葬。等到大婚结束,再风光大葬。”
语罢,上官凤快步离开。
“爹!”上官靖羽冷了眸,“爹……”
奈何,她唤不住疾步而去的父亲。
她扭头看着一脸哀伤的暮雨,面色微白。鼻间轻哼一声,上官靖羽冷然离去。
“想不到你爹,那么无情。”素颜喝着茶,嗤鼻着摇头。
“都说自古无情帝王家,其实但凡家中妻妾成群的,哪个不是凉薄至绝?”上官靖羽轻叹一声,只默然执笔将佛经抄在竹简上,竹简顶端打着一个小洞,刚好能穿插丝线,将竹简挂在回廊里。
风一吹,外头的竹简相互碰撞,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
哩哩罗罗的,像远山寺庙里的梵音,让人觉得心安无比。
方才上官凤来的时候,素颜稍稍避开了,但他们说的话,她却听得一清二楚。为了攀龙附凤,连最基本的人性都忘却,委实难得。
“人已死,就这样吧!”素颜犹豫了一下,许是心里带着愧疚,忽然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帮我……盯着梨香。”上官靖羽突然道。
素颜一怔,“都死了,还盯着作甚?难道还能诈尸?”
“死人自然不会,难保活人不会玩花样。”暮雨,似乎不是这种殷勤之人。收敛尸体?上官靖羽不信暮雨会良心发现。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见上官靖羽言辞凿凿,素颜点了点头,“我懂了。你放心,追踪这种事,我是最耐行的。”
她一笑,“我信。”
音落,素颜愣了半晌,定定的望着她,“我给你惹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肯信我?”
“我正试着,重新去信任身边的人,别让我失望。”她说得很轻,很缓,仿佛动辄就会鲜血淋漓。曾经她赋予暮雨和萧东离,何等信任,结果……
她不是不相信别人,是不敢。很多话不是不说,亦是不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再也不想做那个农夫,被自己救活的毒蛇,反咬而死。
可这世上,天意难测,人心更难测。
上官梨香的尸体被装进一口上好的棺材,漏夜从后门运走。明明是上官家二小姐,不得好死倒也罢了,死后竟要偷偷摸摸的下葬,连个正经名分牌位都没有。
因为受过辱,所以上官梨香死后连入上官家祖宗祠堂的资格都没有。
即便以后可以风光大葬,也只能埋在外头,脱不得游魂野鬼之命。素颜一直跟着,看着这些人将棺木抬上马车,而后运往郊外,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连夜砌坟树碑。素颜沿途做了记号,以便明日天亮可以仔细的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