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告诉他,不想他担心,把汗捂出来就好。
她闭着眼,想要入睡,却迷迷糊糊地睡不着,一开始只是肌肉酸痛,渐渐,转为关节痛。
这种又冷又痛的经历并不陌生,她记得,十四岁那年,在慈岭镇的大山,她也受过寒,发过低烧,从额头痛到脚踝。
她像那年一样,用力掐手腕关节,一下一下,咬牙忍受。
时间过得太慢,每分每秒都倍受煎熬。
她昏昏沉沉地想,她一定会是个好妈妈,她的孩子一定会拥有一个比她幸福很多倍的童年。
不知不觉中,就听到入口那扇木门被打开,门轴转动响起一声婉转的低音。
她睁开眼,在黑暗中,听着脚步声靠近。
卧室灯被掀亮,本该还在外面的人突然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出现在她横躺的视野里。
沈飞白快速绕过床尾,单手按在枕头一侧,俯身而下:“怎么回事?”
他遮挡了她头顶大片的光源,一双眼隐在阴暗里,沉沉郁郁。
周霁佑藏在被子里的手还在暗暗掐着,眨了眨眼,声音虚弱:“你怎么回来了?”
他不说话,向下一低,与她额头相贴。
周霁佑说:“好像有点发烧,没事,捂一捂就好了。”
他还是不吭声,起身行至卧室门外,很快又回来,手里拿一支体温计。他揭开一点点被角,里面既闷又湿。
周霁佑配合着,撑开一丝手臂,好方便他将体温计夹至腋下。她看着他抿唇沉默的样子,轻轻出声:“生气了?”
还是不言不语。
他帮她掖好被角,转身,周霁佑从被窝里伸出疼痛难忍的右手,一把拉住他。
他站立不动,任由她拉着,也不转头。
“好疼……”她带着沙哑的哭腔,软声讨好。
几乎是立刻,沈飞白忙蹲下,皱眉问她:“哪里疼?”
她含泪看着他,不吭。
沈飞白要被她气疯了,沉着脸:“说话!”
眼睫轻轻一眨,眼泪就不堪重负地顺眼角滑落。
你痛的时候,有人比你还痛。你掉一滴眼泪,他心里便插一把刀子。
睡衣里的温度计“滴”一声,极其细微,只有她听得见。她费力取出,看了眼显示,37度3,还好,正常范围之内。
心里松一口气。
她将温度计递给他看:“你看,不烧,别担心了。”
他脾气越来越难哄,接过温度计看了眼,低声重复一遍:“哪里疼?”
周霁佑无声叹气,“关节。”腮帮连同上牙龈,都在隐隐作痛,她想笑一下安抚他,都笑得力不从心,“孕妇禁用风湿膏,只能靠你了。”
“我是谁?”沈飞白忽然盯着她的眼。
“……”她不明其意,有点懵。
“告诉我,我是谁?”他双手一撑,近距离与她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