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洪国为首的冠山村生产队,从八月底开始,公共食堂建立以来,坚持‘青菜白菜萝卜菜,鸡鸭鱼肉顿顿有,猪蹄熬汤最养人’的吃法。
除去文阳熙,全村人真的是敞开肚皮,吃撑饭。
大米饭一碗又一碗,每日都吃数百斤以上。
红薯玉米要是吃不完,可以饭后烤着玩,肉粮更是吃得一根毛发都不剩下。
还是有部分老人瞅着心疼,念叨几句,却被□□笑骂两句‘老糊涂’,然后埋头继续胡吃海吃。
地里有粮食收获,他们干得最认真的活却是炼钢,因为这个有嘉奖。至于其他,反正大家都有的吃,凭什么我要干的比你多?
不到半个月,最先没得是肉粮。
这时候,村人们的嘴已经叼啦,将目光放到牲口上,再转移到猫猫狗狗上。
最开始一天晚上,生产队七、八年轻小伙在平坝里乘凉,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只土狗,“汪汪汪”,肥肥的。
“这本来就是咱们队的!”
所有小伙子两眼放光,扑上去抓住那只狗,然后有人去烧开水,滚烫热水直接浇在土狗身上,惨叫连连,令人不忍直视,小伙子们却笑着将它分食干净。
不作不死。
从那开始,村里头猫狗叫声不在,连牛驴都少一两头。紧接着白米饭没啦,然后是蔬菜、洋芋、玉米、红薯,粮仓里粮食越来越少,地里粮食也纷纷抢挖出来。
直到十月初,库里快见底,李洪国才开始限量供应粮食。
十月下旬,大队上交粮食,大队长十分生气。
后果就是,肉粮你们没有牲口拖走,免得你们把它吞肚里,库里粮食按照一定比例上交,尽管这样,李洪国还是被通告批评一顿,被隔壁村落看尽笑话。
有稀饭的笑话喝米汤的。
暴雨过后,冠山村的公共食堂。
一早一晚稀饭变成米汤,上面飘着几片菜叶,没油,盐少量,喝进肚子后,去个茅房,立马排出体外,实际跟没吃差不多。
跟文家父子相比,冠山村的村民也好不到哪去,努力找野菜充饥,不至于饿死,他们还暂时不用啃树叶、吃草根。
村里部分人没有主观原则,都受到队长的影响,因为一种‘我不好你更不好’的病态心理,文家的过去,站在制高点,嘲讽议论,甚至以此事来吓唬小孩子。
仿佛文家祠堂是狼。
每到深夜的冠山村,各家各户虽然灯熄灭得早,但人可没那么容易睡着。
村民们又冷又困,只能喝凉白开水饱,或者把白日里找来的野菜胡乱嚼两下。
每个人肚子内如有一团虫子在瞎搅和,饿的前心贴后背,甚至有人试过去仓库刨洞扣粮,遇到这样的队长,结果可想而知。
梦里都是公共食堂‘鸡鸭鱼肉’的好日子,嘴里期待明日中午的一顿‘红薯玉米饭’。
而白家车辆的到来,家家户户都能听到,心里痒痒,换作寻常乱世,可能真的出手抢。
这点还不得不感激种花家,从建国到现在,道德思想无孔不入,哪怕是半夜饿肚子,对于人,他们也不敢轻易尝试。
还有一点,因为这时还有红薯玉米稀饭,地里麦子刚种下,村民们心里希望的苗火,并没有被熄灭。
只是往村东方向瞅的人,更多一些,尤其是许久不沾油荤,猛然闻到兔肉与腊肉味儿,肚子饿得越发厉害,这简直就是一场酷刑。
并且他们不懂,这种酷刑会持续很久。
深夜十点,文家祠堂的油灯、篝火,隐隐约约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