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弹琴,那不若用那曲梅花三弄来决定吧。可能王姑娘以为在下针对之意,那便请向在下证明如何?”
她面色淡然,言辞清辩,礼数有条不紊。
可连粗枝大叶的周义都能察觉到此刻夜昭的怒不可遏,更何况直面她骇人气势,抖如筛糠的王姑娘。
她慌忙施礼,无措地坐在木凳上,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心头,莫名生出的胆怯。
“即是,来,来将军,与军师,弹琴助兴,那,那,那奴家,便开始了。”
周义见她颔首低眉,泛白的手指笨拙地调试琴弦,诺诺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他不禁疑虑顿生,军师同那小丫头有仇不成?随后,他又生出一股正义豪情,军队中怎可有如此欺辱弱女之行径。
“军师,你这是做什么?王姑娘是好意来与我们助兴的,好歹是个军中男儿,你为何咄咄……”
“在下敬周将军一杯。”夜昭执杯,嘴角噙着一弯浅浅的弧度,与他手上溢满酒香的杯子撞了个闷响。
如此不仅打断了他的抱不平,及尚未出口的逼人二字。
无奈,爽快的周义只得一口干掉。而后再想出口询问,那边梅花三弄的铮铮声已拨弄开来,只得作罢。
赏琴噤言,这是跟将军学的规矩。
夜昭优雅地摇晃着酒杯,却不喝下。墨子期不让她空腹饮酒,可惜满桌的美味佳肴,竟有个倒胃口的存在,不由加深通身气势。
听出好几个弦音的变调,夜昭面容填了些许意色。
咄咄逼人?她可不喜欢什么娇柔可怜的姑娘,更不是所谓的军中男儿。
琴音不对,执琴者自然能觉察得出。
平素指尖在琴弦上灵活的宛若精灵起舞般,倾泻着一道道悠扬的乐章,而此刻却是木讷又无用,只能听凭他人笑话。
她心头生出无限怨恨,不明白为何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心肠竟这么歹毒,毕竟自己与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胡思乱想,加之心绪不宁,梅花姑娘越发弹得糟糕,就连周义也蹙起眉头,觉得刺耳不已。
陡然,强烈的铮声一变,默然一顿,琴弦断了。
从噪音中解脱,房内一瞬间的悄然无声。
梅花姑娘呆愣地望着手指,狰狞的几道血痕,心头泛起深深的侮辱。
在尚未回神的两人注目下,她终于无可忍受,连教养与礼节全然抛弃地跑了。
夜昭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又可怜,“她怎么就跑了?”
周义颇为无奈,军师这样小孩子心性的做法,又叫他如何责骂得出口。她本就是受自己邀约而来,却听了如此难以入耳的梅花三弄,又忍不住抱怨王姑娘,心理素质太差,连点小刺激都受不了。
“军师兄弟,来来,喝酒吃菜。”他一边思绪万千,一边殷切地替夜昭斟满酒杯。
孰不想,他长期处在大将军墨成那股浑然天成的恐怖贵气之下,自然不觉夜昭此番气势有何强盛。再者,夜昭此举,又如何是玩闹之意。
轻松解决了一个隐患,夜昭如同刚打完胜仗,喜滋滋地享用美食。
嗯,不愧是数一数二的酒楼,色香味俱全。
大抵是山中日久,闻着美食,她便犹如脱僵的野马,疯狂地扫荡了满满一桌菜肴。
周义目瞪口呆地盯着她,那单薄的小身板都是假象。恍恍惚惚的下楼,结账。今日发生的离奇事太多,他要缓缓神。
“军师,周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