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都怪我!”柳逸云的声音很低,如无助的幼兽一般,“如果我能细心一些,能够发现大哥的不对劲,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声音低哑,充满了自责与歉疚。
如果不是大哥横插了一脚,事情绝对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么多年,他竟然不知道,自家看上去云淡风轻的大哥,竟然私养军队,投敌叛国。
他也是末染的子民,末染是他的家国,舒王爷数十年如一日地留在边境护一方安平,他如何下得去手?!
“逸云,你哥是你哥,你是你,不要将他的罪责全部揽到你的身上。”看着柳逸云,风镜低低地开口劝慰。
柳墨云平日里看上去只是一副谦谦君子与世无争的样子,这件事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所以,柳逸云看不出来也是一点儿都不奇怪,柳墨云隐藏地太深了,他身后之人,也肯定不简单。
而且,还有一件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是,柳墨云身为安阳城柳家的嫡长子,以后会接管整个柳家,为何会突然叛变支援敌国?!
他这样做,置柳家于何地,又让他的亲弟弟柳逸云在军中如何自处!?
沧州城百万大军,这一场战役,足足折损了四分之三,可见其战况之惨烈,而且,这次的缘由,除了述月苗疆,便是逸云的兄长。
其余士兵对柳墨云定然是恨不得食其血肉为舒王爷,为亡故的士兵报仇雪恨,这种滔天的恨意,必然会有转移到逸云的身上。
逸云以后在军营中,甚至都可以想象立足之难。
柳逸云坐在地上低头抿着唇沉默许久,眼眸之中,黯然失望与自讽嘲弄难以掩饰,低低地开口,似在问风镜,又似在喃喃自问,“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到底为什么啊?守着一个柳家安稳一世难道不好么?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柳逸云的话语中,有着失望,有着责备,还有着几分隐约的不甘。
他的兄长,他最敬重的兄长,母亲生他和妹妹的时候难产去世,父亲纳了几房姬妾对他们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他和三妹基本上实在大哥的照拂下长大的,大哥对他来说,从小就是如父如兄的存在,可是现在,竟然也是大哥给了他这种从未想象的“惊喜”!
风镜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坐在地上犹如小孩子一般无助茫然的柳逸云,心中叹了一口气。
许久,才回答地开口,“逸云,这件事情,除了你大哥,没有任何人能给你答案。”
柳墨云这个人,他看不懂。
“大哥……?”柳逸云抬头看着风镜,脸上神色痛苦。
他不想见他,一看见大哥,他就会想到舒王爷,想到那些战友兄弟。
不可否认,他心中,还是有几分恨大哥的!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让人烧了粮草,如果不是他派兵打开城门,那么……舒王爷根本就不会死,这场战争,他们也不会惨败!
风镜伸手轻拍了几下柳逸云的肩,点了点头,“嗯,以后战场上总会相遇,你可以问清楚一切。”
顿了一下,继续开口,“所以,在这之前,你不能出事,你必须好好养伤,这样,以后才有机会去问清楚,才可以继续上阵杀敌,才能为舒王爷和其他兄弟报仇雪恨!”
话语说到最后的时候,便是风镜,眼中都闪过一抹凌冽的仇恨。
慕容轩,他定然要他血债血偿!
柳逸云看着风镜,眼神也渐渐变得坚定凛冽,垂在地上的手握成拳。
他绝对不会让舒王爷平白丧命的!
抬头,不经意之间看到了风镜空荡荡的左臂,脸色再次一白,眸子沉寂了几分,有些湿润,声音喑哑地开口,“对不起!”
当时他知道是大哥让人烧了粮草并且打开城门这个消息,在战场之上的他一下子就失了心神,那一瞬间,碧倾云手中的长剑已经朝着他的脖子挥了过来,一旁的风镜手中的长枪止住了另一位敌军将领,无法空出来帮他,情急之下,才深处左臂为他挡了一下,却也因此整条手臂都被碧倾云给砍了下来。
看着自己已经没了的手臂,风镜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什么,随即轻轻一笑,安慰地开口,“没事,至少比起我的手臂,我觉得你这条命珍贵多了!”
至少,现在逸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