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小年夜,棉妈里里外外的打扫着,吴棉手上也没歇着,但就是这样绵妈手里一边忙着嘴上还要一边念叨。
“你们能不能帮着我一点啊!带你们这么这么大有什么用啊。”
“你们爸死在外面了吧,这么几年没回来。”
……
说起来,吴棉也有三年多没见过爸爸,这样的日子穷,但是让吴棉安心,没有吵架声,没有打骂,没有哭泣。
前几天,隔壁二姨来和棉妈哭诉,说二伯出去打工,搞出来点名堂,有了点钱就在外面包女人,还生了个儿子要带回来养,她一时失了主意,找棉妈拿个主意。棉妈说:那铁定不能让外面的女人和孩子进了门。
二姨走后,棉妈慌了神,看着吴棉和小云,只当是自家也发生了这样的事,一再叮嘱,如果棉爸领女人和私生子回家,要和她统一战线,反抗到底。
那个男人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拎着一个皮箱,带着三个纸箱子。
吴棉和小云定定的现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呦,大老板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这几年不回来,已经找不到门往哪里开了。”棉妈的阴阳怪气让吴棉心口发紧,生怕棉爸顺势吵起来。
但是那个男人似乎心情不错,并没有答话,只是招呼小云过去,喊他爸爸。棉爸打开了三个纸箱,是水果和饼干,小云立马亲热的讨好,吴棉抿了抿嘴吞了吞不争气的口水,然后回到屋檐写作业。
棉爸回来后,吴棉紧张的偷偷察觉父母之间的关系。她害怕堂伯叔伯串门,害怕爸爸喝酒,逢酒必醉,醉了轻则吵架,重则连累全家。吴棉非常珍惜那个男人不在家和不喝酒的时间。
平静是在大年三十那天打破的。
推杯换盏中,那个男人面红耳赤、急赤白脸的跟堂伯堂叔们讲着他的“真心话”。“我给你们说,我这回不回来都没关系,反正那两丫头又不跟我姓。”
“你这话说的,毕竟身上流的是你血,父女关系造不得假。”堂伯看吴绵和小云坐在火坑边,赶紧给圆了一句。
那个男人丢了颗花生米在嘴里,满不在乎的说,“两个丫头片子有什么用,赔钱货,等高中毕业都出去打工挣钱。”
“赔你钱了?你啥时候给过一分钱的学费,你这几年的一分钱都没拿回来,没帮家里一点忙,你说这些话要不要脸。”绵妈听着不乐意了,吴绵的爷爷非常重男轻女,却生了五个女儿,绵妈也免不了也被影响,那个男人的话刚好戳中绵妈要害,绵妈重重放下端菜的碗。
那个男人一听火气腾的上来了,抓起筷子就向绵妈丢去。“你这个女人,生了两个赔钱货,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你是不是讨打。”
吴绵赶紧走到绵妈身边,扯着绵妈的衣角哀求。绵妈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你喝多了,喝酒喝酒。”堂叔打了个哈哈赶紧糊弄过去了。
吴绵恨那个男人,她帮妈妈,但是她更害怕罚跪、挨打。那个晚上吴绵心惊胆战的躺在床上,直到听到那个男人的鼾声才彻底放下心来。
初一要去爷爷家拜年。
火坑边,吴绵奶奶拉着吴绵的手。
“绵绵,你对你爸爸亲热一点嘛,这样他也会对你们好一点的。”
吴绵不做声,心里却委屈的很。
“就是啊,绵绵是读了书的,对他好点,你妈妈也好过一点。”二姨在旁边帮腔。
“我没有这样的爸爸。”吴绵终于开口了。
“你这丫头,脾气咋这么倔呢,跟你爸爸真是不脱壳子。”奶奶叹了口气。
吴绵默默的用火钳拨弄着火坑里的燃烧的柴火,看着烧的通红的木柴,跳动的火苗让吴绵觉得有趣。
那个男人回来后,据吴绵不完全统计,和爷爷大吵三次,和绵妈见面就拌嘴,喝酒醉大闹两次,吴绵挨骂不下十次。
初四,邻居家住在县城的亲戚来拜年,来了一个和吴绵一样大的女孩。
“你家吴绵呢,喊她来一起玩呀,有小伙伴来了。”邻居热情的招呼。“好勒好勒,我喊她。”绵妈满口答应。
“你隔壁姐姐难得回来一次,你出去陪她玩玩去。”绵妈找到正在看书的吴绵。
吴绵想了想,拒绝了。
“你啊你,就是不出众,看到人也不晓得喊,一点都不讨人喜欢。你看隔壁的小孩嘴巴多乖,看到我就喊婶子。”绵妈摇了摇头出去了。
吴绵真的不想出去玩吗?想的呀,可是自尊心不允许她出去,身上穿的小姨给的不合身的棉袄子,土不拉叽的破棉鞋。吴绵偷偷开了一个门缝往外看,小云和那个穿着白袄子,扎着高马尾的漂亮姐姐堆雪人。
这真是一个漫长又难熬的一个寒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