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妻城郊外。
天色渐暗,城外路边已经亮起了灯笼。
松平式被人用力扔在地上,喝了不少酒的他此时还处于茫然状态。
亲眼目睹三个友人在面前被同僚刺穿要害当场毙命,显然是还未从刚才经历的噩梦中醒来。
黑发少年气息微喘,拖着一个喝的半醉的男人,一路连拖带拽从乌有亭跑到城外躲避追杀,可不轻松。
松平式慌乱地看了看四周,他现在在白狐之野的旷野上,身下是柔软的青草。
抬眼看着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刚刚是他从行凶者手里把自己救下来。
他一身深色常服,黑色的头发在夜色下显得更暗了。
松平式摆正身姿,跪坐在地上,上身覆在草地上,显得很恭敬。
“多谢恩人出手搭救。”
少年闻言转过身,他的脸上戴着一个町街上随处可见的狐狸面具,在夜幕的衬托下,黑发白面具竟显出几分诡异。
“松平式,你不认得我了?”
少年说着拿下狐狸面具,露出容貌。
跪地的男人觉得少年的嗓音很熟悉,疑惑地抬起头。
夜色晦暗,模糊的五官依稀能辨认出面前的人是谁。
看清少年的脸时松平式浑身一震,仿佛看到了魔鬼一般,瞬间瘫坐在地上,连连往后退缩。
“鹿,鹿野院……怎么是你?”
少年上前一步,他就后退一步。
“松平式,见到我,你似乎很害怕?我们十天前一起去刃连岛调查来着,结果调查结束后,你们把我扔岛上,还故意泄露我的身份。”
“别杀我……别杀我!”
身为天领奉行的武士,松平式武力不差,但在拥有神之眼的鹿野院平藏面前,他显得逊色许多,更没有勇气和他对抗。
“我们都隶属于天领奉行,也算是同僚,我和你们日常工作虽偶尔有交集,但生活上却没有任何交集,也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你们,竟然想借海贼的手除掉我?”
鹿野院平藏蹲下,半眯着双眼审视眼前的男人,脸上的杀意不减。
松平式慌了,连连道歉,“对不起……这一切都不是出自我的本意,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鹿野院平藏突然伸手揪住他的领口,把人往前一带,“奉谁的命?”
松平式面色犹豫,没有开口。
“你还打算隐瞒?刚才在乌有亭,要杀你的人也是个武士,你们替别人做了这些事,可人家似乎不打算放过你们,大庭广众之下着急灭口,也是为了让你们永远闭上嘴。”
鹿野院平藏看着他犹豫不决的神色,继续说道:“只要你告诉我实话,我会留你一条命,我知道你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他说完停顿了一下,双眸中骤然泛起杀气,眉间也狠厉了几分,“要是你不说,我现在就可以解决掉你再调查,天领奉行这样的局面,谁有话语权让武士继续听命一想就都清楚了,刚刚要不是我及时把带出来,现在你早就和你那几个同僚一起下地去了,这条命要不要全凭你自己了。”
松平式:“你既然都知道了何必再问我,接到任务和你一起去刃连岛的前一天晚上就有人来把暗害你的事交代我们,我们虽然没有直接见到上头的人,其实仔细一想除了他和九条家还有谁最希望你死?”
鹿野院平藏眉头越蹙越紧,和心中预想的一样,从刃连岛上回来这些天也是为了暗中调查究竟是谁要害自己。
正思索着,松平式突然问了一个令他震惊的问题,“鹿野院,你相信公正吗?”
“如果观月大人不在了,仅凭你一人还能在天领奉行立足吗?你不过只是奉行所的一个特别侦探,官职也微不足道,和我们没有太多不同,奥诘众武将岛正兴从璃月带回观月大人病重的消息,前家主就产生了暗害你的想法,只因为你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前家主没办法对观月大人动手,却可以轻而易举对你出手。”
他停顿了一下,出言相劝。
“如果我是你,这件事别再查下去了,前家主虽没了权力,可他的三个子女仍是天领奉行举足轻重的人物,哪怕裟罗大人之前有多正直,她真的不会记恨一个把自己养父废掉手脚后半生只能坐在轮椅上度过,就连吃饭也需要近侍喂的人吗?”
“心不可测,你在奉行所功劳再大也抵不过他们血缘关系的父亲,若是他们真的联手一定要维护亲人,你的处境会更危险,你既然已经提交辞呈,不如在最后一个月装作无事发生,时间一到就离开稻妻。”
鹿野院平藏陷入沉思,不得不在心里承认松平式这番劝告有几分道理。
他不过是一个特别侦探,明知主谋是谁,这样的境地下他已经没了当初那股想把所有罪犯送进监狱的勇气,若是弄巧成拙搭上性命还可能连累家人遭到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