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殿门前看了会儿天,等怒气稍微平复过后,才脱了鞋走进殿内。
虞栎趴卧在榻上,端着一碗药汁沉思着。瞧见他进屋,目光深沉地将他从头逡巡到脚:“听说窦珉是你抓着的?”
唐飞羽坐下来挠了挠头发:“运气好正巧碰上了。我一见他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干脆先下手为强。”
典卢在一旁为炉火添炭,闻言笑了起来:“多亏了唐君,那钟长宇一见到窦珉被捕,什么都肯说。连窦珉用他未婚妻威胁他叛国的事情也一并招认了。”
“呵,”虞栎讽刺道,“当日那么多重臣家眷都被他捏在手里,可有人如他一般屈从了?”
“不过是为自己的野心寻找借口罢了。”唐飞羽捧起茶碗一饮而尽,叹道。
他见虞栎迟迟不喝药,关切道:“大王可是觉得药太苦了?可要用些蜜饯?”
典卢刚要说大王不怕苦,就被虞栎瞪了一眼,喊他去取蜜饯来。
蜜饯端上来后,虞栎对唐飞羽说:“你先试甜不甜?”
他尝了一块,拧着眉点头:“确实是甜,甜到发腻了。”
“给孤尝尝。”
虞栎神情无比自然,使得他完全没深想,拈起一枚蜜饯递到虞栎嘴边。
“不错,再食一块。”
“还有么?”
唐飞羽:“大王,先喝药吧。”
“……”
·
虞栎能够下床活动后,便请辞回自己府邸上养伤去了。
他在宫里住得并不自在,宫苑深深,里面的人见谁都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也就与唐飞羽典卢相处时心下会松快些。
天子顾念虞栎为了护他而受伤,令其养好伤再离京即可。
约莫十日之后,廷尉那边的审讯结果便出来了,天子看过卷宗后惊怒交加,气得当场就想诛窦珉九族。
原来早在去岁,窦珉便通过边塞的牙子密探与匈奴达成密谋,他将虞栎外出征战的动态卖给匈奴,目的是借匈奴的手将虞栎除掉,好造成边塞局势动荡。进而使得朝堂不得安宁。
而到了秋季,他买通多处驿站官吏,将朝廷拨给朔州那边的赈灾粮款被一分为二,一小部分仅作为障眼法发给了郡县太守。另一部分在进入虞檀所辖的西河郡国境时,被窦珉截道运去自己封邑内。
他利用这些粮买通山贼水匪,训练一批凶恶叛军,正是为了一前一后将虞栎和虞楩暗害。
同时让有心之人混在逃荒的流民中,引导他们来京畿制造骚乱,好趁机让更多叛军混入内城。
他威逼利诱使得执金吾钟长宇叛国,将北军兵力调开,利用北军库中的军械实施逼宫计划。然后让钟长宇和死士配合将虞楩虞栎斩杀,自己带着一批假的北军杀进去拿下钟长宇。
最后只要辅佐天生痴傻的虞檀上位,他便能居功自封,顺理成章坐上高位摄政掌权。
瞒天过海、韬光养晦、暗渡陈仓,窦珉这些计谋用得无比纯熟。
倘若唐飞羽没能及时赶到,他所谓的“大业”怕是已经成了。
思及此,天子放下卷宗问廷尉:“卿以为,此番平叛之战,那位唐姓壮士该如何封赏?”
廷尉想了想:“可封公大夫,赏金一千,三代不降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