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惜抬眸,便恰好对上了一双已经有些熟悉的、玩味的眼。
方少行穿着一身金吾卫的盔甲,看着像那么回事,有些威风,但本该端正戴在头上的盔却歪斜得厉害。
人也懒洋洋的。
就背靠宫墙倚着,像没骨头;两手抄在一起,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哎哟喂,方大人,您可真是吓了咱家一跳啊!”
那太监可没料着这一出,听见声音回过头来一见,就是一个头两个大。
自打方少行被贬来当这巡京城、守宫门的金吾卫之后,乱子就没少过。
京中事情多也就罢了,要紧的是朝中大臣们上朝都有困难了!
每次轮到这一位脾气大的方大人守宫门,但凡看哪个大臣不顺眼,那□□长戟便往路中间一横——
他不让你过啊!
多少朝臣气得跌脚,但又拿他没办法。
要理论吧,赶着上朝;不理论吧,心里头憋得慌。就是告到皇上那里,参他几本子,也没啥用。
皇上说了,这么个功臣,都贬成了守门的,让他出出气也好。
大臣们还能怎么办?
这一口鸟气从此就这么受着了,如今已经过了有半月。
只是最近众人也想了办法,干脆让禁卫军那边别安排方少行来守宫门,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可谁想得到,今天竟然又看见他了!
谁他娘的找死又安排他来守门了?
这白白胖胖的太监,名叫孙久,也是萧彻身边伺候的,大总管周德全是他师父。
他这一张脸,在宫里也是人人都认得。
但这会儿站在方少行面前,他是半点乔不敢拿,还得赔着笑:“大人,这位是大将军夫人,皇上特下旨请了去观礼的,可不敢耽搁啊。”
“我认得,还用你来说?”
方少行嗤了一声,压根儿都没看孙久一眼,那目光只落在陆锦惜身上,对她说话时还笑了一声。
“夫人,可有阵子不见了。刚才手滑了一下,没吓到你吧?”
手滑?
这手滑得可真是时候啊。
陆锦惜眉梢微微地一挑,看着很好脾气地笑了起来,温温回道:“还没吓出病来。看来方大人不是有事,那我可以走了?”
“哎,还请夫人留步,说起来还真有件事很好奇。”
方少行依旧那么懒洋洋地站着,声音也依旧是漫不经心,仿佛只是随口提起。
“前两天偶然听薛小公子讲了个故事。方某很好奇,夫人觉得,在战场上,我跟大将军,哪个厉害?”
她暂时没答话,只抬了眸,正眼瞧他。
还是往日见过的一张脸,那一双邪气的眼。
但也许是这一身盔甲与他眼角那一道伤疤格外相称的原因,看着竟有一种别样的飒爽风采。
啧,有一阵子不见,又好看了不少嘛。
“谁厉害?方大人曾为大将军副将时,屡立奇功,出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更曾建言献策,定过几条伏击的妙计。不管从哪个方面说,都可谓是英雄出少年了。若以同龄而论,确不输大将军……”
陆锦惜沉吟了片刻,开口说着。
方少行听见,那两道斜飞的俊眉便是一挑,似乎对她的回答极其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