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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先和阿之奎前桥搭线的,凭什么他们后来者居上。心中的不平衡日增月益,更是看不惯张宣晟和周犹。
枕清自然知道阿之奎会与周犹走近,一是周犹他的确有极大的才华与能力,不然张宣晟也不会有能力坐上皇位,第二是周犹和阿之奎一样,对她极其厌恶。
俗话说有了共同的敌人,就是朋友。
李酌赋摸不清的阿之奎的喜恶,自然落了周犹下乘。
枕清也不管这些,看到了人就想要走,意外的是,阿之奎居然叫住了她,“枕清,我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一聊。”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平和,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遭人讨厌。
她略过旁人的目光,看着阿之奎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于是迈开步子走向他所指的位置,李酌赋颇为不放心想要跟着前去,却被阿之奎身后的侍卫阻挡了去路。
阿之奎笑着回望道:“枕清这么招人喜欢,小郡王不必害怕,我倒是没有想杀她的心思。如果她死了,第二日死的人便会是我了。”
他这话看似说得情真意切,全然不像是玩笑话,可枕清也没发觉出哪里正经了。她沉沉地看向阿之奎,总觉得今日跟着他聊,不是什么很好的话题,但也不至于落了下乘。
秋日的风高爽而朗阔,高大的树木已有大片泛黄的叶子簌簌而动,就像是催命的符咒,也像是践行的歌谣,心中升起巨大的悲哀。
她与阿之奎是水火不容的存在,如果说是坐下好好谈,的确是从未有过的存在,这件事对于他们而言,太过荒诞。
因为彼此都是对对方深恶痛绝的人。
“说吧。”枕清目光平静,语气不算好,但也没差到极致。
阿之奎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还是没有说话。良久后,才讥讽开口道:“你可真是难杀。”
是嘲笑,是落败,是无可奈何,也是走投无路。
仿佛身后还有另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着他,掌控全局的命脉,而他们所有人都是那只手的棋子,被迫围绕在棋盘之上。
枕清听懂他的话外之音,眉心不自觉地一拧,如果这个人是张宣晟的话,他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阿之奎心悦诚服。
“怎么会难杀呢。”枕清若有似无地试探道,“你现在就可以动手杀了我,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阿之奎深深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厌恶并不假,他苦笑一声:“要不是答应了旁人,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枕清,你现在还在我的手中,我劝你不要惹怒我,不然我介意鱼死网破。”
枕清这下倒是不懂了,她眉峰一挑,慢慢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听你说这些话的,倘若只有这个,我想我们没必要坐下来好好聊。”
阿之奎深吸一口气,觉得枕清是一如既往地让人讨厌,他道:“没有,我想让你保护齐离弦,算我。。。。。。求你。”
听到这话,她嗤笑一声,好好端详了一番的神情,幽幽道:“你觉得你会输,为什么?胜负还未曾出,你和我说这些,会不会太早了些。”还没等阿之奎再多说什么,枕清回绝道,“我不要,你们一个两个都要把人托付给我,这算什么意思?我都自身难保了,何必强我所难?”
阿之奎听到这个话,火气当即涌了上来,他撑着桌案,忍着怒意,抿唇半晌后道:“什么你自身难保,保你的人可不要太多!我身旁的张宣晟、李酌赋,还有齐离弦与江诉,更有。。。。。。”他说到此处却像是说不下去了,于是强硬地偏过脑袋,“你受保护的程度,远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你可真是厉害,厉害到我身旁的每个人都喜欢你。”
他鼻尖微微泛酸,眼中更有酸楚,连带着眼皮都被泪水灼烫,整个人如同坠入火坑。阿之奎实在是想不明白枕清何德何能,就仅仅是因为她的立场站得对么?可是他又有什么错呢,还是说从与江诉分离的那一刻就已经是错了,让他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是他真的、真的很痛。
枕清冷眼看着阿之奎痛苦的神色,她无法对阿之奎感同身受,她也想质问阿之奎,他当真那么恨大启吗?恨到可以不顾三万将士的性命,使用回家的骗局,让他们互相残杀,这样的杀戮又是何其残忍。
“阿之奎,我不会答应你,不仅仅是因为我讨厌你,而不帮她,而是因为我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枕清道,“你身后那人究竟是谁,我不知道,想必你也不会告诉我。我连你背后的人都摸不清到底是谁,你还想让我保齐离弦,你说得这些话,倒是有些好笑了。”
她知道阿之奎已经放不出任何话了,正想要起身,阿之奎见状,旋即跟着站起身道:“那个人不会伤害你的,所以你也不用担忧害怕。”
枕清轻蔑道:“除了江诉和应钰,我谁都不信,也包括和你一起的齐离弦。所以你懂么?阿之奎,我不信你,也不信你身后那个人。”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虽然阿之奎能想到枕清会离间自己与李酌赋,可是当他与齐离弦日日厮混在一起,也在无形离间齐离弦与枕清的关系。
的确是他失算了。
枕清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听到的回答,但也不算白来一趟,见阿之奎失魂落魄的模样,她意外地没有显露出得意与嚣张。
其实她说谎了。
她信齐离弦,信陈琅,甚至也信盛松言与符生枝。
唯独不信的人,只有阿之奎一人而已。
她之所以会说出这种话,只是因为她想要让阿之奎明白自己就是如同所想的那般,那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