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两家夺权,谁都不服谁,我看还有的折腾。”
整顿饭萧知遇都心不在焉,旁人喝酒划拳,他借口醒酒去了外面,坐在台阶上发怔,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去。
陆霖也察觉了他的异样,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看夜色深了,出来喊他回去歇下。
萧知遇忽然道:“舅父,你认识莺姑姑么?”
陆霖没听清:“谁?”
萧知遇却又不说话了。他不必再问,舅父年轻时就离开陆家经商去了,自然不会认识母亲的侍女。
晚上他在屋里辗转反侧,脑子里混乱一片,有时是裴珩冷漠的脸,有时是夹在书里的那张路线图,有时又是方才那些新帝继位受伤的传言。
横竖睡不着,他起身推开窗户,北地凄凉的月色挟着冷肃的空气泼洒进来。
寂静之夜,他忽而觉得心里一阵空荡荡的惶然。
他离京多年,身体心境都养好了些,自在之余,却隐约仍有漂泊无依之感。
能遇到老柳那样的善人,他心里感激,见到舅父,他亦是欢喜。然而夜深人静之时,这种彷徨无依之感又涌了上来。
尤其是今晚。
今晚有什么不同么?他心里问自己,可他自己分明也知道答案。
他莫名想起在徽州时那老丈说的一句话,“若有放心不下的,趁早去看看。”
第二日商队起了大早,照常要赶路。萧知遇收拾了行李,站在马车下,想着怎么措辞离开,陆霖拉着马,道:“等什么,上车。”
“我……”
萧知遇刚开口,却瞧见大半伙计跟着副手走了,跟陆霖挥手告别,嗒嗒往北行去。而陆霖没有要跟上的意思,反而将这辆马车调转了相反的方向,身边只剩一小批人,俱是旧仆。
萧知遇一怔,低声道:“舅父?”
“行啦,你这模样我还能看不出来,便是强拉着你往凉州去,你的心也飞回京城了。”
陆霖摇头叹道,最后嘴一撇,似乎还想挤兑裴珩几句,到底看在知遇的面上没再说,催促道:“快上来,再不快些,我怕他伤都好完了。”
萧知遇忍不住一笑。
他心里也明白,京中的消息能传到北边,定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他们回京又需长途跋涉,到达也是下个月的事了。
裴珩哪怕真受了伤,有太医照料,也该好全了,他实无必要回去。
可他还是不放心。
就当是见一面解个心结。他这样说服自己。
离京城越近,消息便越多越乱,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传出了新帝立后的消息,给陆霖气得够呛,大骂裴珩见异思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