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点头示意,带着歉意道:“儿臣是四阿哥,这是五弟和六弟,小船窄塞,还请沈娘娘恕儿臣无法给沈娘娘行礼问安了。”
“不打紧,你们小心些,莫要掉下去。”沈眉庄不是会在意这种小事的人,连忙出声叮嘱,又暗暗记下这弘历面容一事。
“沈娘娘心善,只是小桥护栏低矮,还请沈娘娘也小心。”弘昼怕吓到她,一个不好栽下来,只缓声提醒道。
原来刚才过于惊诧,沈眉庄往前迈了一步,现在裙面已经贴到围栏了。
而她刚刚又伸了伸帕子让他们小心些,身体又往前弯了些。
她的贴身宫女怎么也不提醒点,弘昼瞅了一眼,哦,原来看五哥出神了,那不怪他,五哥这脸,要不是他天天见,也要失态的。
沈眉庄听他提醒,低头一看,连忙后退两步,她落过水,此时自然生起一股后怕,用帕子抚在胸口,像一盏易碎的琉璃。
“多谢六阿哥提醒。”她又忍不住看向五阿哥,等刚才的答案,“五阿哥刚才说喜欢牡丹,可为什么让莲子下辈子做一朵菊花呢?”
她喜爱菊花,刚才听到少年说起,不是桃花也不是牡丹,偏偏是菊花,就勾起了她的好奇。
爱莲说里,提到三种花,隐士菊花,富贵花牡丹,和君子莲花。
“让沈娘娘见笑了,儿臣不是惜花之人,若它成为牡丹,儿臣见之欣喜,少不得要辣手摧花折了去,如此便是让它香消玉殒了。”
“不若做一朵遗世独立的菊花,如画中仕女一般沉静端雅,悬于高案之上,不受霜刀雨剑之害,也不必受儿臣这等残忍之人的催折。”
沈眉庄点点头,脸上是浅浅的笑意,一举一动都很细微合宜,还真像画中活过来的仕女:
“原来如此,不过是采上几朵花而已,你怎能就说自已残忍,还有,听你一言,倒像是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一句用于菊花身上了?”
她音色很缓慢,如一段悠扬的琴声,却让听者放松下来,仿佛正执着香站在菩萨面前,心平气和。
弘昭听着她的嗓音感觉自已也静了下来:
“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是菊花本身就不能容忍亵玩,它本就是这样傲风拒霜,宁折不屈的花儿。”
“不是儿臣将诗安在菊花头上用,而是它一直践行着此句。”
“若菊小姐能言人语,写人字,恐怕濂溪先生幼时还要反过来晃着脑袋诵读‘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用典故法摘给莲君子用呢。”
弘昭的意思是如果菊花能说话,这句诗早就被她写下,就没莲花的事儿了,这句是菊花本色出演,周敦颐一写出来,大家便知道这是借菊小姐典故。
菊花:我就是这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汉纸。
沈眉庄注意到他说的是“菊小姐”特意点出女性化,而不是用“菊先生”心中便觉得高兴。
而且她是爱菊之人,听他这样夸菊花,真是被夸到心坎里了,就好像夸的是她自已一样与有荣焉。
见沈眉庄用手中帕子微掩唇笑了起来,弘历问道:“不知沈娘娘要去往何处?”
沈眉庄见是和嬛儿长得很像的四阿哥问话,下意识放下了心防,笑道:“我正要去勤政殿给皇上请安呢。”
弘历眼睛一亮:“沈娘娘如菊花一般端庄文雅,难怪深得皇阿玛宠爱,儿臣一见便觉亲近。”
弘昼:四哥,你刚刚见莞娘娘也是这么说的。
弘历刚刚见弘昭夸菊花,这沈娘娘就高兴,显然是喜欢菊花的,所以也用菊花夸她。
果然沈眉庄更高兴了,而且因着弘历那张脸,她也觉得亲近,没有丝毫怀疑弘历完全是话术,只谦虚笑道:“我也觉得四阿哥分外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