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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沐春酒意涌到脸上,白皙的脸颊很快通红,他笑着问马盛瑀:“你刚才的那些话,真就直接对姑母说啦?”
马盛瑀嘿嘿一笑,道:“哪能呢,闷在心里嘀咕几句,直不隆通地对娘讲,我得多缺心眼呀!”端过醒酒汤,马盛瑀讨好地说:“表哥,你可要帮我,你答应过我,帮我想个法子的!”
赵沐春好笑地问道:“你莫不是喝醉了,说的什么酒话?结亲是结秦晋之好,涉及到两个家族,咱俩有这个能力左右吗?”
“我也知道,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什么都不做,只干看着人家热热闹闹地过礼,我觉着憋屈,哪怕小小地使个绊子呢,不如,我带人去给闻家小子套麻袋,偷偷打他一顿?”
赵沐春“嗤”了一声,凉凉地说:“这我可得提醒一句,那小子以前当过捕头,据说身手不错,你手下有武艺好的人吗?”
“……没有,”马盛瑀情绪低落,自语道:“就让他们顺利地结亲?可恼可气!”他端起醒酒汤,劝着赵沐春喝下去,笑道:“表哥,我这请你喝酒又服伺你喝醒酒汤的,你得帮我想个法子,我不过是想出心里的恶气罢了!”
赵沐春乜斜着他说:“你来真的,心里就那么过不去?”
马盛瑀连连点头,“咱们也没能力改变啥,况且,也不能给家里惹祸不是,就想小小地难为他们一下。”
赵沐春酒意上头眯缝着眼,喃喃说道:“让我想想,成事不易,坏事却是容易的,”他对马盛瑀勾了勾手指,见他凑过来,轻声说:“你叫个人去闻家附近守着,他家有什么大小事都来说一声。”
马盛瑀信服地点头,“好咧,我就知道表哥有办法,我派人过去捎听着,然后呢?”
“别急,此时不过是提亲,两家要走完三书六礼且有些时候呢,总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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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如流水,早春的雨水轻洒,润物无声中,柳枝上浅浅的嫩绿色冒了芽。惊蛰的春雷唤醒了蛰伏的生命,绿意中的气候阴晴不定。
日子就这般一忽儿过了雨水,过了惊蛰,很快到了春分时节。
闵家接待了闻家的提亲,慎重考虑后终于点头。
媒人带了闵小姐的生辰八字回闻家,眼看着两家要顺利地合八字、过小定。马家小厮暗中观察,给自家少爷一一汇报,听得马盛瑀每每憋气,于是约了赵沐春去郊外跑马。
几匹马飞奔了一阵,又缓下来慢慢沿着护城河溜达,赵沐春和马盛瑀骑马在前,俩人的小厮随从零散地跟在后面。
昨夜下过一场春雨,河水中混有上游刚消融的冰水,流淌起来哗啦啦的响,北风吹过河面,春意中含着凛寒的清新。赵沐春赞叹道:“跑马还是这处畅快,空气真好!”
马盛瑀扯过马头的缰绳,不满地说:“表哥,他两家就要过小定,真没什么法子吗?”
“别急,你只是想弄点小波折,还有机会的。”
“过了清明就是谷雨,之后,闻家小姐要过大定,算得上是闻家大事,要不要趁此下手让他家乱一下?”
赵沐春目光犀利地扫了一眼马盛瑀,后者见了他阴沉的眼神,心里一突,笑道:“怎么啦,我这主意如何?”
“不如何!”赵沐春收回眼光,目光投向护城河的远处,轻笑道:“过了这么些日子,你是不是消了气,改主意了?舍不得让闵府的婚事不顺,所以对付一下男方算了?”
马盛瑀神色一滞,掩饰地说:“怎么会改主意呢,不是你一直没动静嘛?”说完,扯了缰绳往赵沐春跟前近了几步,悄声说:“我才知道,原来闻家那丫头与你家还有点渊源,哎,我是无意中知道的。”他觑着赵沐春,玩笑道:“莫不是你念前情,所以不想坏了她的喜事?”
“切!不过是一个丫头,没在我府里当过差的,能有什么前情,”赵沐春不快地说:“你别乱猜,那是家姐的陪嫁丫头!”
大小姐院里的陪嫁丫鬟,若与少爷有含糊不清的牵连,岂不让人质疑赵府的规矩和教养!
马盛瑀听了忙道歉说自己唐突,然后瞟了眼赵沐春,欲言又止。
赵沐春望着河面深吸一口气,翻身下马往河边走几步,回头对马盛瑀了然一笑道:“你不用那么看我,你的事我放在心上,已经有法子了,你过来听我细说。”
俩人凑在护城河边,顶着料峭的寒风窃窃私语,马盛瑀边听边点头,最后,拍了赵沐春的肩头笑道:“到底是表哥机智,多谢!”
这二人憋着使坏且不提,闻家的喜事接二连三,与闵家约定好清明后小定,谷雨节气后是姜府来给凌霜下聘,接着是闻公子的亲事,年内想亲迎闵小姐进门。闻姑母请的媒人是保庆伯夫人,她娘家夫家在勋贵圈里都人缘甚好,保庆伯夫人去了几次鲁国公府,劝得闵家同意立夏后纳征下聘,请期,算下来,堪堪在冬至节前,可迎新人过门,闻家大年夜祭祖时有主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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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
闻家的两桩喜事既已定下,府里上下人等在回乡祭扫时,都喜气洋洋精神十足。
凌霜与哥哥扫墓后,卫婆婆在坟茔前老泪纵横地絮叨:“姑奶奶和姑爷放心,枫哥儿,少爷的亲事已经定了,这回去就下小定,年内就会迎少奶奶进门,家里很快会热闹起来的,小姐许的姜少爷也是官身,日子越来越好了!”凌霜担心她年纪大了激动伤身,往丫鬟那里扫了一眼,新来的丫鬟翠锦忙去扶起卫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