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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家油盐铺子里,冯掌柜嘴里念念有词地算着,手里不停地扒拉算盘,冯瞿氏紧张地看着他算账,等“噼里啪啦”的算盘珠子停下来,见冯掌柜缓缓点头,她高兴地问:“这个月的赚头不错吧?”得到肯定的答案,说道:“想多挣点就不能胆小,谁不是挖空心思想点子挣钱……”
“可是,万一被抓住就糟了……”冯掌柜打断她的话,苦着脸小声嘀咕道:“不如去隔壁巷子,利薄但客人多,总有流水的,你不就是不愿呆在家里,听嫂子们说你娘家的事,你脸上挂不住,想多挣钱争口气嘛!”
冯瞿氏“呸”了他一声,气道:“瞎说,我是讲得起面子的人吗?再说了,出嫁从夫,娘家事与我何干?我还不都是为了咱俩,难不成你一辈子都窝在家里,听人家摆布,事情不少做,好处却没多少!这铺子是用我的嫁妆作本钱开的,等日后生意稳定了,你在家说话也能有点分量!”
“但是,我这秤的定盘星改的也太多了,差不多比那杆秤少了四……”
“你慌什么呀,昨儿马典吏已经校验过,这个月不会再来的,你自己别乱说!”冯瞿氏瞪了冯掌柜一眼,推了他一把,“别说了,来客人了!”
冯瞿氏迎着进门的客人,笑着招呼道:“客官是要打油还是买盐,咱家的质量都是上好的,您看看!”
“不用看了,附近就你这一家,秤十斤盐吧,一斤一包,秤好一点哟!”
冯瞿氏听了很高兴,这是大户人家的买法,忙保证道:“放心,我家的秤最准的,常来买的都知道呢!”
冯掌柜去柜台后,拆了整包装的袋盐,一斤一斤地称好包成一包。忽然门口进来几个人,为首是马典吏,他对身边的一位官员回禀:“王大人,就是这家的秤有问题。”
冯掌柜一听,身体发抖直冒冷汗地摇头,却说不出话来,慌乱地想将手里的秤收起来,秤盘上却正放着盐。冯瞿氏强自镇定地说:“马官爷可是误信了小人之言,我家的秤昨天不就勘验过,没有问题呢!”
马典吏冷笑道:“有没有问题,验一验不就清楚了。”他说完,将秤盘的盐倒回进盐袋里,校勘起秤杆上的定盘星。
“居然少了四两!”
冯掌柜不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哀求道:“官爷,小民错了!”冯瞿氏也随之跪倒,不停地磕头道:“官爷,都是我们猪油蒙了心,才做出糊涂事,饶了小民这一遭吧!”
王大人严厉地下令,“大胆刁民,竟敢行此违法之事,撅了秤杆,将人都带走,问问谁帮着改的秤?铺子先封了!”
冯瞿氏眼看着冯掌柜被套上枷锁,忙叫道:“官爷饶命呀!我们都交代,这秤没有用几次呀!求求官爷,我家和兵马司姜太太有亲,求求官爷网开一面呀!”
马典吏丝毫不受影响,领着手下清点铺子,拿封条准备封门。王大人听了冯瞿氏最后一句话,迟疑了一下,见马典吏有条不紊地举动,对自己的下属使了个眼色,那人推开冯瞿氏,吼道:“走开,不要妨碍办差,官府自然会查清楚的!”一行人将油盐铺锁上贴了封条,到底只带走了冯掌柜一人。
马典吏家中排行老三,是庆国侯嫡长子的庶子,正是侯夫人对名字有怨言的庶子马瓒,他自幼陪着嫡兄习武,嫡兄得庆国侯看中,在禁卫军里谋了职,几年后升职去了京郊大营,临走将他推进禁卫军。但他寡言少语的闷性子,和上司关系不密切,混了几年只升了六品。
幸而马太太马梁氏擅于交际,虽已分出庆国侯府单过,但常回府去请安,与嫡婆婆嫡嫂相处和睦,眼见夫君的发展前景不明朗,托人走关系进了兵马司,说是这里升迁机会大。
这日梁氏娘家送了她新鲜瓜果,她挑些装了篮子扶着小丫头,坐车去给嫡婆婆请安,嫡嫂见她殷勤,笑着给她说了番话,“我听说三弟在兵马司干的不错,又立功了,不过处置人时还需谨慎些,可别凭白得罪了人还不知道呢!”
梁氏听话听音,忙谢了嫡嫂的关心,回家将跟着夫君的小厮找来问话,知道了油盐铺子查出两杆秤和老板娘的话。梁氏思量了一番,晚上对夫君说了嫡嫂的提醒,“不如让妾身和人打听下,如果真无瓜葛,处置起来也放心些。”
马瓒有些不耐烦,“外面这些事你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梁氏听了温和地说:“不是妾身多事,嫂嫂好心关照,妾身若却不理不睬,岂不让人说嘴?”
“切,她是好心?既然我们已经被分出来,就过好自己的日子,逢年过节去府里请安就行了!”
“再则,她能知道什么,不过是随口一说,喜欢在言语上争你的强罢了!”
第111章
马瓒见妻子不吭声,缓下声音说道:“如今我的差事理顺了,上司待我不错,每月除了俸禄,额外还能分些银子,咱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你不用常过去应酬她们,再说那府里嫡枝的人口不少,应付日常嚼谷都够呛,难道还指望她们能给你些好处不成?何况,人家未必喜欢看到我们过上好日子。”
梁氏惊疑道:“不论先前在府里还是后来搬出来,我可一直都敬着她们的,夫君何出此言?是因为你到兵马司任职,让别人眼红了吗?”
马瓒苦笑着点头:“父亲始终暗暗关心我,大哥因我打小陪着他练武,有着替他挨打、帮他扛事的情分,他待我自是不差,其他人就难说了,比如三叔,话里话外的夸我有本事,说别的庶子窝在府里混日子,最多是打理家中产业,他身为嫡枝,自家嫡子安排的艰难,可我先进禁卫军又到兵马司,不仅是三叔,大伯屋里的那几个兄弟,心里都是不舒服的,要不然,也不会撺掇着将我们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