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房里的流言蜚语可多着呢?稍稍打听,便再没有什么秘密了,更何况这还只是公开的事实呢。”她笑眯眯地道,“再说了,既然是要伺候姑娘,自然须得做到万事俱备,万一姑娘哪天问起来,也好应对自如才行啊。”
果然是专业的,办事就是这么放心!
楚倾娆满意一笑,也懒得打听她是怎么具体套话的了。她只知道,干杀手这一行的和特工一样,对综合素质要求可不是一般的高,扮猪吃老虎啊,必要的时候还需要点表演功底,以求给目标出其不意的一击。
故而她只将目光重新转向云卿策的背影,语出戏谑道:“这么说来,这个布鼓还算是个小少爷了?”
沙鹰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听那些下人说起他时候的语气……差不多是这样吧!”
楚倾娆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凝视着前方的双眸微微眯起。
云卿策依旧吃力地在书架上摸索着,来来回回地摸索着,稍稍侧过来的眉眼里,依稀可见些许焦虑的模样。却因为太过焦急,而将原本在书架上露出了一角的书卷不慎带了出来,只听“噼噼啪啪”的一阵声响,半个书架上的书,竟然都纷纷而坠,打落在他的肩上头上,最后掉落在地。
云卿策立在原地,低头“看”着一地的狼藉,只是颓然地叹息一声,弯下腰去。
沙鹰都觉得有些看不过去了,不禁皱了眉嘟了嘴,及至转头看向一旁的新主子,不禁一怔。
楚倾娆一双清冷的某种,寒光四射,如同蕴藏了千百把削铁如泥的飞刀,便是连她这种见识过生死的杀手,骤然触到了这样的眼神,也被其中的魄力,震慑得顿了一顿。
但下一刻,楚倾娆的目光却很快温软平和了下来,恢复如常,慵懒好似河里的流沙。
唇角微微勾起,她面容里付出一抹疏冷的笑,依旧凝望着那素衣宽袍的如玉男子,话却是对着身旁的沙鹰说的。
“这等不听话的小厮,”她缓缓地,把每一个字都说得低沉而清晰,“你说……该如何惩治惩治才好呢?”
沙鹰一听便懂了,当即站直了小身板,笑嘻嘻地道:“姑娘不必担心,奴婢定然不辱使命!”
楚倾娆颔首,这才徐徐收回了视线,低垂了眉睫,道:“分寸你且自己把握,记着别弄死了就行。”
她尾音上挑,似又恢复了一无所谓的轻松模样,仿佛所谈论的并非是性命攸关之事,而不过是天气好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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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卿策半跪在地上,颇为吃力地在地上摸索着掉落的书卷。一本一本细细地摸过边缘,这才慢慢地摆好,在身侧摞成一沓。
他虽然盲目,动作缓慢,行事却格外细致。那一摞摞书,竟也被他摆放得整整齐齐,分毫也不乱。
而当他正一手撑在地面上,另一只手去探寻稍远一处的书卷一角时,却隐约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人与人的脚步声,只有眼盲心静的人,才能分别得出。对于云卿策而言,这种脚步声便如同人说话的语声一般,几乎是独一无二的。
而此刻朝自己走近的这个脚步,步子虽然有些急,每一步却都格外沉定。足以昭示了这脚步主人,此刻是怎样的心情。
他手上的动作,便不由得顿了顿。
从未想过,对方竟然会来到这里,他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所适从,甚至无法确定,这脚步声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自己忙碌过度,所产生的幻觉而已。
而就在此时,面前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起,紧接着,和他指尖前端便是一空。方才差一点便要拿到的那书卷,竟是被人轻轻抽了去。
一个声音在极近的地方响起,带着有些懒散的轻笑,调侃道:“养尊处优的世子不做,一个人在这里捣鼓这些书卷做什么?”
果然是她。当真……是她。
云卿策的手禁不住一抖,却未料对方的手并未立刻收回。于是,肌肤在短短的一瞬间,有了再真实不过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