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人?!
通倭是死罪!这可比御史上书的贪污,要大得多!
陈知行的心底泛起一阵苦涩,祖父到底是在用他涉险,还是以他为饵。
不论是什么,现在他都只能抵死不认。
“我如何知道什么倭人!我本来在街上看着火龙舞看得好好的,就被人虏进了戏楼!”
陈知行捂着肚子,痛苦道,“孟世子,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先送我去医馆。”
孟令舟扯开他的衣襟,“小陈大人,软甲都穿上了,还说什么都不知。”
“巴掌长的短刀不过扎进一半不到,不伤肺腑,怕是走不到医馆你这伤都愈合了。”
他跟着父母在边关长大,打起仗来断胳膊断腿随时可见,像陈知行这样的伤都不能叫伤。
什么走不到医馆就要愈合了?!
陈知行现在只恨自己当初替祖父写的讨伐卫国公一门,笔杆子没有再激烈些!
可他现在不得不低头,他一介文人何须和一个粗莽的武夫计较。
“孟世子不用讽刺在下,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样的危机也还是仰仗孟世子才得以活命,大恩难报,孟世子日后用得上在下,一定赴汤蹈火。”
“只是,孟世子要什么解释,在下着实不知,不然又如何弄到这般狼狈境地!”
孟令舟转动着短刀,他的手指抚过刀柄处的图案,图案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缠绕着一树花叶繁茂的树。
“小陈大人,有些借口,可以说给别人听,本世子难信一个字。”
“小陈大人文采不错,太傅殿上一番慷慨激昂,我孟家一门,竟然成了为了军功而挑起西北战事的罪魁祸首。”
“西北已定,才不过几年的光阴就卸磨杀驴,未免太着急了些。”
他一把揪起陈知行的衣领,竟将他整个人提着离地了好几寸,他双目赤红,眼神变得阴鸷狠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陈家在后方吸了西北军多少血!”
顿时一阵拉扯的疼痛,粘在伤口上的衣衫又生生剥离,陈知行捂着肚子,鲜血再次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顿时疼得他满头大汗。
被迫直视孟令舟摄人的眼神,他咬着牙不敢喊疼。
祖父为什么要将孟家拉下来,除了陛下想收回兵权之外,还有京中想要孟家死的人太多了,陈家太微不足道了,只是跟在后面喝了两口汤而已。
西北战役,前前后后打了六年之久,军费本就消耗巨大,朝廷苦不堪言,赋税增加后,百姓民不聊生。
更何况,军费下来后,经过层层盘剥,这其中喂肥了多少人,都是满门的死罪!
可是这里面还有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的娘家,事关皇家颜面。
到底是死满京的勋贵,还是死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他吸着气道,“孟世子如果这么断定是陈家所为,为什么不面呈陛下。”
孟令舟垂在身侧的手,握着匕首紧了紧,鼻翼翕动着,“陛下已经两个月不临朝,朝堂事宜每日由内阁面呈。”
“陈太傅身为内阁首辅,圈禁了陛下。”
陈知行顾不上腹部的疼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仰头笑了两声,又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正在躲避倭人,立刻又收声压低了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