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生得女儿身,不争气也就罢了,偏他是个儿子,自幼体弱多病,不如大哥那样天赋过人,又是沉默寡言的孤僻性子,终日碌碌无为。
外人提及李寄思,都是雁南王生平最大的耻辱。
向来骄矜的雁南王,怎能容忍他的存在?李寄思甚至想,若不是顾及母亲,只怕雁南王会直接抹杀他这样的存在。
他对峙秦求善,那副不畏生死的胆量,确实打了个秦求善措手不及。
正当他再次衡量李寄思的价值时,有人来报,“秦副将,李轻鸿当真一个人来了。”
李寄思一惊。
秦求善从这孩子死气沉沉的面孔上看到一丝波澜,冷笑:“做戏唬我?可你兄长这不来了么。”
李寄思说:“??不,不应该……”
秦求善一挥手:“押上他!”
众人一看,那一袭紫金武袍,持一柄白剑,立在啸动的绿涛山林中的人,果真是对他们穷追猛打多日的李轻鸿。
丰神俊逸,有天人之姿。
秦求善没想李轻鸿真敢一个人来。
部下进言,李绍令李轻鸿全权负责搜捕及谈判,这把新剑出鞘,众人都盯着李轻鸿的一举一动,他不敢有负众望,必然肯为了平息此事,付出代价。且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郎,远比老谋深算的李绍好拿捏。
就算此次谈判不成,也可直接擒了他来。李绍最宠爱的儿子都在他手上,不怕李绍不肯低头。
秦求善将李寄思往前推了一下,令李轻鸿看个清楚,“少将军好胆魄,真敢一个人来。”
李轻鸿说:“不比秦副将,脸皮厚比城墙,千锤百炼出来的,果真不知羞耻。用个半大的孩子做挡箭牌,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秦求善脸色变了变,看到他,就看到当年的李绍,遭人羞辱的怒火腾升三丈,他负手握拳:“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他一脚踹倒身前的李寄思。
李轻鸿握剑的手一紧,眼色发冷。
秦求善对李寄思说:“让他求我一句,我就让他上前来,与你相见。”
李寄思红了眼眶,遥遥看着李轻鸿。
他面对兄长,惯来无言,他怨恨李轻鸿,又羡慕李轻鸿,有时恨不得他从不存在,可真当他身处险境,又恨不得替他去死。
李寄思闭上眼,死死咬了半阵子的牙,终于嘶声对他大喊一句,“走!别管我——!”
李轻鸿听到他的声音时,先怔了一刻,很快,仿佛沉石落定,松开一笑。
他将剑一横,待众人紧张地现兵警戒时,就听剑闷声,落在了地上。
“说什么傻话?”李轻鸿一步一步走上山阶,穿过刀山剑海,从容坚定地朝李寄思走去,“大哥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