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无能为力,他抢过她的酒,她说,不喝,太清楚她睡不着。
眼里全是痛苦,那之后,赵亦树也不敢太逼她。
他知道她病了,一直没好,其实治疗抑郁症最好的就是陪伴,有人陪比什么都好,赵亦树张口:“我,我可以——”
“不用,”话没说完,宋眉打断他,“你好好上学,妈妈自己行的。”
赵亦树还想说点什么,但满腔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说了句。
“那您要好好照顾自己。”
“放心。”
他们抱了一下,当作告别,分开时,都有些伤感。
他们是母子,世上最亲的人,却给不了彼此陪伴。
后来,宋眉正式退休,找了家疗养院。
赵亦树从榕城回来看她,疗养院的环境很好,医生也很专业,只是看着母亲一个人留在这,到底不忍。
他又提了次,他可以在白城照顾她,宋眉说不用,她觉得现在很好。
赵亦树又在白城呆了几天,观察疗养院的情况,看到都不错,才松了口气。
他要离开,宋眉给了他一条银色的细项链,有个精致的坠子,她一直戴着,说不值钱,但是她的珍爱之物,将来要碰到喜欢的女孩,就送给她。
赵亦树拿着项链,犹豫了好久,还是问:“是他送的吗?”
这个他,是赵树,他们共同的忌讳,谁也不会主动提。小时候赵亦树问一次爸爸的事,就被宋眉骂了一顿,说他没有爸爸,她是如此的恨他。
宋眉愣了,看着儿子彷徨的模样,还是点头:“他送的。”
那天,她破天荒讲了他们的事。
还是了了几句,宋眉没有细讲,但比以往心平气和多了。
他们是上大学认识的,他是学校有名的才子,才华洋溢,她也不差,经常一起参加社团活动,合作多了,年轻气盛难免互相吸引。但他对她再好,也止于暧昧,并没有进一步表示,后来,她发现,他在老家有个初恋女友,两人异地恋。
可就算如此,她还是不在乎,被骂第三者也无所谓。
她那时太年轻,家里有权有势,是北方有头有脸的家族,她被宠爱的长大,从小就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他越是顾虑初恋,她越是觉得他真好,想和他在一起,何况她觉得他心里有自己。
要不说女人傻呢,她总觉得有一天,他会被她感动。
她求爸爸妈妈帮他铺路,她暗中使力,要不是她,有才华的人那么多,他没有门路哪能那么轻松地进了乐团,又当上指挥。
毕业前夕,他们一起吃散伙饭,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
她记得最清的是——
“你是我此生披荆斩棘的不负。”
流着泪,眼睛通红,她很感动,以为他会为她披荆斩棘,两人很自然地在一起了。
她高兴坏了,但没多久,毕业了,他回到白城,再后来,电话打不通了,她不明白,去找他,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不是说好的不负吗,她哭着问他,他说他醉了,忘了,没说过这样的话。
再后来,她发现怀孕了,不顾父母的反对生下来。
她抱着孩子去找他,敲他家的门,满心欢喜。他看到她,眼中却全是恐惧,求她放过他,说他买了房,定婚了,工作稳定,现在她和她的孩子会毁了他,他的工作,房子,前程都会被她毁了。
“求你放过我吧,宋眉。”
“宋眉,你家有权有势,我什么都没有,我经不起折腾的……”
他哭着求她,鼻涕眼泪一把,说他们之间是错误。
宋眉呆住了,房里有女人问是谁,他说,是推销,没事,现在就赶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