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随都主杀敌!”
何山犹豫了一下,在马上行礼道,
“都主,嘎娃子才十六,是我何家单传的唯一血脉。求都主开恩,让他走吧。”
傅雄听了,在马上微微点头。小何听了父亲的话,不禁双眼通红,大声道,
“阿爷,我不走,我们要死也死在一起。”
何山怒道,
“胡说,你死在这里做什么?快走,快走!”
小何忍不住泪流满面,口中只是道,
“我不走!我不走!”
何山情急之下挽弓搭箭对准何勇,
“你这逆子!你今日白白死在这里做甚?与其让胡狗杀了,不若先让我一箭射死罢了!”
说罢,他手指一松,那支箭擦着小何的头顶飞过,小何一时魂不附体,悲声高呼,
“大啊(土话父亲)……”
何山再搭上一支箭,对准小何引弓欲射,厉声喝道,
“还不快走!”
小何无奈,大哭着在马上对何山深深一拜,然后拍马往东追赶大队去了。
傅雄看到队伍中的弥屈,突然心中一动,挥手将手中的华部旗掷给他,
“你也走,将这面旗带回去!”
弥屈伸手接过,面上露出不甘的神色。傅雄道,
“你熟悉此地地理人情,大都督用得到你。快走吧,请转禀大都督,我们这些老兵没有辱没这面旗帜!”
弥屈咬牙点头,掌旗催马而去。风中传来他悲愤的的呼喊,
“长生天在上,我弥屈有朝一日一定会回到这里,用敌人的鲜血祭奠你们……”
这时,胡骑已经驰到近前,甚至似乎已经能够分辨出他们狰狞的面容。傅雄抽出长刀,直指前方,怒吼一声,
“锋矢阵破敌,杀!”
说罢,他双镫狠磕马腹,坐下战马象一阵风一样向前蹿了出去。傅雄一马当先,护卫们在他身后次第排开,百余人组成一个前窄后宽的类似箭头一样的阵型,急速向滚滚而来的胡骑大队直冲过去。胡骑看到对面小队骑兵对冲而来,便两翼张开,迎了上来。
两军相遇之际,傅雄一刀就将当面的胡骑连矛带人一劈两段。只听一声巨响,护卫们也已经和胡骑猛烈地对撞在一起,顿时一片人仰马翻。胡骑在高速追击中突然遇到骑兵反冲,仓促之间有些措手不及。而留下来阻击的护卫则人人都已有决死之心,一时间竟势不可当。护卫们透阵而入,直冲胡骑核心。
傅雄率领护卫们在胡骑阵中左冲右突。胡骑虽然一时乱了阵脚,但是仗着人数上的优势,还是渐渐地将傅雄等人围在核心。
傅雄拧身让过一柄刺来的长矛,横刀在迎面冲来的使矛的胡骑前胸拉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只见血雾飞散,那人惨叫着从马上栽下。这时两名胡骑手举弯刀从左右一起冲来,大有将他一刀砍作三段之势。傅雄挥刀迎上当前那名胡骑,只听叮当一声,那胡骑刀已脱手飞出。傅雄就势将刀一横,两骑交错,长刀从胡骑的颈下一闪而过,胡骑的头颅反向飞出老远。傅雄身伏马鞍,避过另一名胡骑横劈过来的弯刀,挥刀向上反撩,在那胡骑的惨叫声中,手握弯刀的一条手臂已被傅雄砍下……。
傅雄等人虽然拼死搏杀,但是胡骑前仆后继般地四面涌来。但面对蜂涌而至的胡骑,护卫们一个接一个力战身亡,渐渐死伤殆尽。
傅雄的战马已经倒毙,他浑身浴血,犹自挥刀将一个个冲上来的胡骑劈下马来。此刻他身边只余寥寥数人相随。
何山已是身负重伤,他才将一名胡骑从马上挑下,另一名胡骑已经从旁手舞长矛猛刺过来。何山不及躲闪,长矛刺穿了他的胸膛。何山怒目圆睁,口中喷出大口鲜血,他将手中的长矛奋力反刺,将刺中自己的胡骑戳下马来。何山摇摇欲坠,身边一名同伴拼力一刀将一名正要取何山性命的胡骑劈死,但旋即便被蜂拥而上的胡骑砍倒。何山拼尽最后的力气掷出手中的长矛,刺中一名正在挽弓瞄准傅雄的胡骑。下一刻,至少三把弯刀几乎同时砍在了他身上,将他的身体几乎被砍成两段。
最终,只剩下傅雄一人还在战斗,胡骑们畏他英勇,便向他一齐发箭。傅雄满身插满箭矢,终于缓缓而倒。
此刻,西边最后一丝光亮倏然而灭,夜幕终于将这个充满血腥的世界完全笼罩。
兰州骠骑大将军府内,李辰听罢死里逃生的李由的哭诉,不禁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