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所述乙弗氏之死的凄惨,就算李辰如今已经炼得心如铁石,亦是心中测然。而那边裴萱早已听得频频拭泪。裴萱身为‘女’子,从‘女’人的角度对此事则有更深一层的切身感受和伤痛。但裴萱毕竟已不是普通的‘女’子,多年政务的历练,已经让她行事极为干练得体,善于控制各种局面。她虽然心中感伤,却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职责,见乙弗怀恩哀不自胜,痛哭不已,当下含泪温言相劝,
“乙弗将军一片忠心,可昭天日,令人感佩!然于今事已至此,但请暂敛泣血,克化悲悼,以从长计议。”
裴萱的话对乙弗怀恩比什么都管用,他立时强止悲声,再向李辰行礼告罪。李辰将右手轻轻一摆,
“却是无妨!汝忠心可鉴,深慰吾怀,当初我没有看错你!起来吧”
李辰伸手示意他起身,慨叹道,
“殿下仁德好善,母仪天下。(最快更新)昔时在麦积崖因缘巧遇,殿下心怀慈悲,容我入室避雨,使我免受湿衣之豫。如此恩义,怎敢不报?吾见殿下处境凶险,危若累卵,不得以方与汝密计,冀可救殿下于万一。若殿下避得此劫,他日风平‘浪’静,还可重见天日,鸾仪重回,亦未可知。然时不相与,凶讯早传,又岂非天意!”
李辰面对乙弗怀恩道,
“你日后又有何打算?”
乙弗怀恩此番千里而来,一方面是因为当年李辰‘交’给他拯救废后的任务失败,自己应该给李辰一个‘交’代。另一方面也因为乙弗氏的死,而对元魏朝廷无比失望,所以想来亲眼看一看兰州的实情。因为李辰当年曾许诺自己如果前去投奔,必然会给自己一个出身。
这次他一路前来,看到兰州的繁荣景象,令他印象深刻。特别是兰州那些古怪的举措,却让这里的军民官吏都有一种确乎寻常的气质,你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兰州充满了一种蓬勃向上的生机,这是他在别处从没有见到过的。但是真的就从此投在李辰‘门’下吗?
乙弗乃是北魏名‘门’望族,家主中三世尚公主,‘女’多为王妃,与元魏皇室可谓枝气同根。而李辰明显是权臣宇文泰一方的干将,现在帝相之间,明争暗斗,自己难道真的要舍弃家族的传统,投身到相对一方吗?
乙弗怀恩一时有些犹豫。突然,他的眼角映入了一个天青‘色’的丽影,乙弗怀恩脑中顿时一片空明。
就见他倏地大礼伏拜于地,大声道,
“职下乙弗怀恩,愿为大将军效死!从此唯命所指,虽赴汤蹈火,职下在所不辞!”
李辰笑容满面,离座亲手将乙弗怀恩扶起,连声道,
“好!好!兰州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忠义之士!你且放心,只要你实心用事,兰州和华部军必不会亏待了你。如今天下风云‘激’‘荡’,凭借军功,大丈夫何患不能成就一番惊人功业,封妻荫子?”
乙弗怀恩再拜称谢。李辰回座之后,思忖一番,对他道,
“你既入我华部军,则你原官品级不变。至于你军职么,你出身‘侍’卫,未曾上阵带兵,我看不先这样
:兰州讲武堂高级班就要开业了,你可先进去学习一段时间,熟悉我军军令规矩,以及带兵及对阵要领。待你学成之后,再安排具体职务。你意如何?”
乙弗怀恩没想到这华部军中这许多‘花’样,也不知这讲武堂是什么,不由一时沉‘吟’。这时裴萱在旁出言解释道,
“乙弗将军,我华部军人数非众,然足堪‘精’锐。都主便是中级将领,等闲不轻授于人。若无军功,则必得从现任队主中简拔卓越者,经讲武堂高级班授业,合格者方得擢升。大都督选你入讲武堂,已是将你视做栋梁之材,格外优渥,将来在军中前程不可限量。”
乙弗怀恩听裴萱这么一说,心中当下不再犹豫,立即行礼道,
“职下全凭大都督吩咐,莫有不从!”
李辰满意地点点头,命裴萱当即书写了一封告身,注明乙弗怀恩的名讳、生辰出身、官位品级。裴萱写毕用印,乙弗怀恩便正式成为华部军的一员。裴萱再写一道军令,指示都指挥衙‘门’安排正八品上殄虏将军一员乙弗怀恩,入讲武堂高级班学习。乙弗怀恩行礼称谢,收好告身和军令。李辰再唤过一名‘侍’卫,命陪乙弗怀恩去趟都指挥衙‘门’,将乙弗怀恩入名军牒,并安排他入学等事宜。乙弗怀恩再拜称谢,然后随那‘侍’卫去了。
乙弗怀恩走后,李辰问裴萱道,
“你看此人如何?”
裴萱行礼道,
“慷慨‘激’昂,忠义难匹,郎君又得一千里驹矣!妾请为郎君贺!”
此时堂中没有外人,两人言语称谓便亲近了起来。
李辰点头道,
“此人秉‘性’忠义,颇有见识,乃是可造之材。冀他经过一番历练,可以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