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玦握刀的手紧了又紧,冰凝般的脸出现裂痕。
四肢无力倒下还吐血……
吞了好多药才支撑到那一刻……
吞了好多药……
好多药……
顾玦的脑子里都是小莲蓬说的这些话,不敢去想象她吞下药的画面,不敢去想象她日夜倚栏而望的样子。
那些时日,她明明那么盼着他陪在身边,却又总是强压着离别之苦对他强颜欢笑。
只为了让他完成多年夙愿。
夙愿啊!
倘若她没了解他了解得如此透彻,该多好,她也不至于蠢得如此委屈尽自己,如此一门心思的为他想!
她怎不自私一些,任性一些!
看出顾玦在犹豫,太后心里有些慌,恐他真被说动放弃了,着急地道,“顾玦,那株药需等百年方可得到,距离这一株也才六十多年,也就是说你想等下一株还得等三十余年。现在,她连半个时辰都等不了,何况这只是续命,治不了她的心疾,你若想救她就没得时辰耗了!”
入画般定住的俊美容颜微微转向,冷眉怒目地瞪向太后。
是啊,若有时辰耗,他有的是法子同她耗!
正是因为没有,连要求先见到药的时辰都没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她的去做,拿到药,救他的小挽儿!
眸色一凛,他手腕一震,随着他运气而起的还有骇人的劲风,手上所持的刀锋寒光噬人,凤眸迸裂出狂乱的杀气。
缓缓抬头,手起,泛着冷光的大刀对准君楚泱,猩红冷鸷的黑眸直视他,“她若活不成,爷毁了整个南凌!”
天下苍生关他何事,既然南凌容不下他们异族为开始,那就让南凌就此消失!
为了这条路的尽头,他实在欠她、伤她,也负她太多太多。
本以为终于可以用余生来好好将她呵护在怀,不再让她担惊受怕,一如当初所想的那样,让她静静纯纯的绽放在他的天地里。
可是,她却倒下了,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盼他好,他呢?
他都做了什么!
声音还是阴柔的,却冷魅得可怕。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下窜起,毛骨悚然。
他并非说大话,他真的能做到,没有人会去怀疑。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一直没说话的莫孤烟,冷声质问。
“何需想。”
因为不能想,又何需去想。
所以,只能抱歉。
他没那么伟大。
他这一生要的不多,真的不多,就只想要一个风挽裳而已,只想陪着她笑,逗她,闹她,让她羞笑入怀,如此而已。
老天不愿成全他,那他便逆了天的要!
既然没法两全,那就自私一些,她做不到,就由他来。
“我不会让自己这二十年的苦白受,不会让自己身上的伤痕到头来来得毫无价值!更不会让二十年前的灭族之夜被人诟以那般可笑的原由永远留在史书里!”莫孤烟凛冽如冰的眼里透着浓烈的恨,也表明会坚定初心到底。
“四弟……”眼看两人就对上了,殷慕怀担心地喊,而后有看向自己一向最崇拜的二哥,“二哥,十年了,这十年来,我们要的不就是一个公道吗?一个昭告天下还我们异族一个清白的公道,就算你今日听这老妖妇的杀了皇上,就算真的以自己的方式还了异族清白,可那样的方式,真的是大家可以接受的吗?”
顾玦眸中冷光掠过,却是扬手,刀锋直逼君楚泱的眉心。
殷慕怀毅然往君楚泱面前一站,双掌贴住刀锋,制止再往前。
他明白,二哥约莫是早料到他们会阻止,所以有刻意的手下留情,也只是给他们最后的机会而已。
他看向他,最后一遍确认,“二哥,当真要动手吗?哪怕这人是二嫂的父亲?”
“更该死!”倘若不是她的父亲,她就不是所谓的公主,就不会有心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