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当初把这披风送出去了,倘若,当初听他说完……
今日的他或许会对她多一点信任吧?
原来被这样误会,是真的痛不欲生,心里像是被撕裂的疼。
那时候的他,是以怎样的心情来承受她的误解的?
难怪,他连解释都不屑了。
那么骄傲的人,被她那样以为,以为他不要他们的孩子,还防贼一样地防着他。
可是,即使那样了,临走前,他还是想跟她解释清楚,只是,她没有听。
抬手,轻抚着上面的针线,想着那夜在楼下,在狭窄的美人榻上,他拥着她入睡。
竟没想过,那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相拥而眠,最后一次。
苦涩一笑,她压下眼睛里的水雾,把披风仔细折叠好,放回衣柜里,再将自己的衣裳收拾到一个衣箱里,尘封。
其实,他以前的衣裳都是放在别处,由府里奴仆熨烫好,隔日再取来伺候他穿上的,只是由她替他更衣后,衣柜里渐渐多了一件又一件他的衣裳。
这一切,都要成为回忆了。
风挽裳关上柜子,锁上衣箱,再看向外边太阳西斜的天色,走出房门,下楼,往小厨房走去。
从午后到天黑,整整两个时辰,她做了满满的一桌菜,只要是他爱吃的,她都做了,每一道工序都没假手于人。
尽管知晓他不会出现,即便出现了也不会吃,但这是她目前为止最想要为他做的事。
因为,她还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那日,也是在这里,她为他下厨做菜,他说:
[爷的胃都让你包了。]
[你这般做是不是想让爷以后不能没有你,嗯?]
[妾身是爷的妻,除非爷不要妾身,否则,爷永远都吃得到妾身做的菜。]
[只为爷一个人做?]
[只为爷一个人做。]
[爷还真就不能没有你了。]
一句句,清晰回荡在耳边,充满温情,那是,她许下的诺。
除非他不要她,否则,永远都吃得到她做的菜。
而今,他已经不要她了。
……
时辰,一点、一点消逝。
饭厅里,圆圆的大桌子上,满满的一桌子菜,早已冷却。
脚步声来来去去,幽府里的一盏盏灯火熄灭,也没等来那个应该出现的身影。
但是,女子仍淡定地坐在那里,低头认真地缝补着手里的荷包,完全没有一丝不耐,那么安静,那么坚定,仿佛要等到天荒地老。
门外守着的婢女已不知是第几次叹息……
※
又一个黑夜了。
萧璟棠在简陋的屋子里,看着床上早已收拾好的包袱。
其实,那个包袱也只是几件衣裳而已,在夺回醉心坊后,她便住到醉心坊去了,衣裳没有全都带过去。
就算她住在醉心坊,她白日也会回来一趟,与他商议如何保住幽府,除掉钟子骞一事。
而今,彻底失了她身影的萧府,又回到过去可怕的寂静,即便奴仆来来往往,也还是觉得很荒凉,来自寂寞深处的荒凉。
他转过轮椅,看向外边漆黑的夜。